莫老顺着慕菀的手看去。前方天空散发着黑色的幽光，或明或暗。在黑色幽光的周围，没有一息腐败的味道。却是有很多黑色的乌鸦，不是慕菀之前遇上的巨型乌鸦，而是小型的，比之人间的乌鸦还要小上许多，没有她的手掌大。因为体内有法力，所以慕菀的目力很好，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处的事物。昏黄的天空已经被幽光染出一大片的黑色来，乌鸦的叫声划破沉寂的奈何天——
“这——看看去。”莫老面露凝重之色。那个方向，那个地方，是宝物所在。究竟发生什么？
说着，不等慕菀答应，周身白光一闪，驾云而去。
慕菀呆在原地，看到莫老远去的身影，在心里头拼命咒骂，这个莫老，不知道她不会腾云吗？还走这么快？眼巴巴地看着莫老离去，慕菀一个人在原地干着急。那黑色的幽光，有一种迷离的梦幻，这种感觉像极了脑子中的影像。广袤的黑暗。
“你这丫头，怎么还不走？”莫老折回来，看到慕菀还在原地，一动不动，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会驾云。”慕菀嘟着嘴巴，还是很埋怨莫老的。他不是应该知道“凡人”是不会“腾云”的吗？
“什么？”莫老吼出来，而后，捂着肚皮笑。很没有形象，他的花白的胡子一动一动，好像在跳迪斯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慕菀白了莫老一眼，嘟囔道，“没看到我是一个‘凡人’吗？”
没想到慕菀说出这么一句，莫老反而笑得更加夸张了，“你，凡人？哈哈——你是凡人的话，打死老夫也不信！哈哈——”
慕菀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为老不尊”，扼腕痛惜，“还不快些带上我！”只得用吼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虽然，她有可能真的不是“凡人”，可是，不会驾云，有这么丢脸吗？能笑成这样吗？
如果唤作是寒，他是不是也会嘲笑她呢？
寒，他——忍不住低气压，心被石头压着，寒也在这里，他到底好不好？心情降到冰点，已经不去理会莫老的嘲笑。
“丫头——丫头——”莫老小心地唤着慕菀的名字。怎么啦？这种忧伤的眼神，那么像，太像。
“走吧。”慕菀一脚踩上了云头，不理不睬，不言不语。
莫老满脑子疑惑，见着慕菀这样，也不好多问，催动法力，云彩便稳稳地往前边黑色幽光处去。
云彩在黑色幽光处停下。
慕菀才发现先时看到的小型乌鸦竟然都是黑色幽光幻化出来的影像，没有实质。“不下去吗？”慕菀看向莫老，问道。
莫老皱眉，他的一张坑坑洼洼的脸实在不是十分好看。“丫头，你留在云头，老夫下去看看！”
“为什么？”慕菀脱口而出。原来，莫老他是要自己一个人下去。
“留下。”莫老仿佛失去了耐性，吼道。
“就不！”慕菀牛脾气上来，和莫老杠上了。
“你干什么？”慕菀急切地喊出声。
莫老的指尖光华耀眼，慕菀只觉刺目，不防身体被一个事物困住。睁开眼来，哪里还有莫老的踪影。留了半个云头给她，而且还把云头置在很高很高的空中，底下的事物变成很小很小的点。慕菀尝试动了动身体，身上光华流转，也随着慕菀的动作动了动，不但没有挣脱，反而被捆得更紧了。
“这是‘缚仙锁’，丫头，你乖乖在云头上呆着！”遥远的底下传来莫老的声音。
慕菀咬牙切齿，这叫什么人啊！不是说要她陪着在这个鬼地方呆一万年吗？如果他死了，她陪鬼去吗？心里头气，心里头急，身上的缚仙锁的光华实在是丑陋到不行，恨得牙痒痒。
难道她真的没法子出去吗？
突然，一股黑气冲天而起，擦着慕菀所在的云头而过。
“莫老！”第一个反应就是下去的莫老现在怎么样。刚才的黑气很不同寻常，慕菀找不到其他词汇来形容，但是知觉告诉她，一定不简单。心上有无数蚂蚁在爬，这样呆在这儿等着一个不知是喜是悲、是生是死的结果委实难受。
又是一道黑气冲天，这一次，不是擦着云头过去的，直接打掉半朵云彩，而慕菀竟然还好端端地呆在剩下的半朵云彩之上。这时候，慕菀才发现在云彩的边缘处有一圈经文，金色的，十分的夺目。在这一圈经文的上面升起一个巨大的金色结界。金色结界将慕菀真个人罩在了里头，同时在金色结界中的云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最后在云彩变成了完整的时候，停止了生长。
“莫老，你这个臭老头！撒谎，撒谎！不是说要带我去见寒吗？不是说要和我交易吗？臭老头！臭老头！”慕菀在云彩上跳脚，大声吼道。吼着吼着，眼泪就止不住掉下来。眼泪落下去，化成一朵一朵的曼珠沙华。曼珠沙华附在金色的光罩内表面，一点一点，慢慢地全部覆盖。终于整个金色的光罩都变成了血红色，还有很多的曼珠沙华长在了慕菀身上的缚仙锁之上。
“该死！”慕菀吼着，一拳挥出。
金色的结界竟然出现了裂缝，最后，一株曼珠沙华伸出结界之外。
难道？
慕菀闭目凝神，将丹田之力汇聚于掌心，而后慢慢推出双掌，“破——”一声之后，身上的缚仙锁寸寸断裂，而金色的光罩摇摇欲坠，毁于粉末，在光罩消失之后，金色的结界也自动消失。
慕菀一跃跳下云头。
身体呈自由落体状。
没有预期的疼痛。
“莫老——莫老——”慕菀坐起身，吼道。
与此同时，“哎呦——”一个疑似莫老的声音传入慕菀的耳中。
“莫老，你在哪里？”慕菀惊喜地问出声。
“哟，轻点，丫头，你能先起来吗？”莫老的声音明显吃力。
慕菀困惑，还是听话地站起来。随着慕菀起身，原先慕菀躺着的地方一开始动起来。
“这是——噗嗤——”笑声悦耳。
莫老灰头土脸地把被慕菀压成纸片的身体还原，一脸的哀怨，“丫头，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莫老板着脸，痛心疾首。
“你是打算放下我一个人来冒险？我慕菀才不是这样的人！”慕菀停止笑声，正经地说道。
“那好吧。不过，你得听老夫的。”莫老摇了摇头，走在前头，或许真的是天意。
不知多少年了，这个奈何天都没有人闯入过，而眼前的这个丫头闯入了。
不知多少年了，这个所谓的宝物从来都没有异动过，而这一次却是动了，因为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天意？难道真的是天意？
上天送来一个身中洪荒巫术的人过来，让他救下她。
“莫老，你等等。”慕菀走在后头，叫着。这个莫老走这么快，她都要跟不上了。
“怎么啦？”莫老止住脚步，回头望去，才发现慕菀在后头极远处，头上就好像被人敲了一下，鼓起了一个大大的包。这个丫头！明明身上有蛮荒之力，还有九尾天狐的本源力量，实力照理说还在他之上，竟然弱成这样。如果是因为身中“洪荒巫术”的缘故，怎么就有能力破除“缚仙锁”和“金刚罩”？莫老是糊涂了。
慕菀终于跟上了莫老，喘着粗气，累得跟狗一样。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被莫老捂住口鼻。
“屏气，护住丹田。”一个声音进入脑子里，慕菀瞪着血红的大眼睛看着一脸郑重的莫老，照着莫老的吩咐做。
绕过莫老，一个移动的黑色光体冲了过来。
“寒？”慕菀在心里喊出声来，她的一颗心好像溺在了水中。寒，他怎么在光球中，为什么一动不动的？
“护住丹田。”莫老察觉到慕菀的不对劲，向光球扫去。心神一凛，这个人，不是在——怎么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里头同样升起深深的困惑。
慕菀没有理会莫老，她引动体内的气息，挣扎起来。
“丫头！”莫老吼道。
慕菀睁眼，射出两朵曼珠沙华来，生生将莫老逼开——
“对不起。”慕菀转身，而后掠起，朝着寒所在激射过去。
莫老哪里想到这个丫头还有这么一招，险险避开，却是没来得及抓住慕菀。
“寒——”慕菀大喊，下一刻，在光球面前显出了身形。
忽然光球一动，里面的寒登时消失。
“不好！”却是来不及，慕菀的整个人被光球吞入其中。
就在慕菀被光球纳入其中的刹那，莫老堪堪赶到。手往下一捞，却是没有结果。黑芒一闪而过，巨大的光华消失，黑色幽光不复见。
莫老的眼里，是一块石头，普普通通的石头，静静地躺在地上的盒子中，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莫老将石头摄到手中，叹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手里的石头便是这奈何天的宝物，传说是洪荒之时留下来的，传说是盘古身死之后他的心脏所化。
是不是——
难道真的只是天意？
无尽的昏黄，莫老紧握住黑石，犹如惊虹掠起，一个呼吸之间，隐入天际。
在莫老的面前，一个身穿白色儒衫的人，静静地躺着，他的身后有九条雪白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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