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日子已经定在了三天后,张珂将娄氏的遗体火化,装在了一个精美的瓷罐内,准备随身携带。
梁冰这几日经常往张家跑,一会送珠宝首饰,一会送锦衣华服,萧瑾的坦然的收下。
张珂也没有反对,回皇宫总要穿戴的好一些,不能像在家一般,让宫里的人看了笑话。
萧瑾见张珂坐在院内皱眉“舅父为何事担忧?”这几日张珂对娄氏的突然离开已经接受,情绪渐渐平复,怎么又……
“吴先生的妻子,哭着闹着一定要跟吴先生一同。让我们好生头疼。”若是他随瑾儿回宫,吴先生就有些多余,此刻,他太太又如此……头疼……
萧瑾看着张珂的表情,揣摩着他的心思,开口道,“舅父,吴先生此时不疑跟我们一起回宫。”见张珂没有阻止,萧瑾冷静的将她的分析道出,“此去皇宫到底会如何,是一个未知数。我觉得吴先生留下比离去更有用些。”
“有用?”张珂饶有兴趣的问,“何出此言。”
“舅父觉得,梁冰这人怎么样?”
“奸诈小人,墙头草。”张珂对梁冰很是没有好感,作为一名官员,不为民请命,锄强扶弱就罢,还伙同恶霸鱼肉乡里,欺压穷苦百姓。
“梁冰有敛财之心,却无敛财之道,又失了民心。”萧瑾说出她的想法,“他定会随咱们同行,我要他有去无回。”
张珂震撼,叹息一声,问,“这和吴先生又有何关系?”
“杨坚称帝统一乱世,已成事实,西梁同他素来交好,他采取怀柔政策,若我成了晋王妃,西梁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可是……”萧瑾抬头,直视着张珂的眼睛道,“我不是在父皇母后身边长大,我与他们并无太多感情,要在他国生存,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后盾。”
张珂早知萧瑾心智成熟,非一般女子,可是……今夜的萧瑾还是让他震惊不已,不,应该说从他入狱后,萧瑾的表现,都让他震撼。“你留吴先生在此,到底有何用意。”
“我有意让吴先生代替梁冰。”萧瑾说这话时,眼内的睿智一闪而过。
“只是如此?”张珂发现,他很是期待萧瑾的回答,会让他再一次吃惊吗?
“舅父,咱们当地人,咳嗽,干呕不欲食时,常将金丸生食。”萧瑾将内心所想的东西,第一次的告诉他人,“我曾在《神农百草经》中看到一个物名叫芦枝,味甘、酸,性平,有润肺止咳、止渴和胃、利尿清热等功效,用于肺痿咳嗽、胸闷多痰。书中所述其果和叶与金丸极为相似。我想那芦枝就是金丸,只是古时唤法不同。”
张珂也是聪明人,听萧瑾一提,立马就想到,“你想大批量的种植金丸?”
“咱们荆阳靠近襄州,又靠荆州。属于西梁与西魏之间,我们与隋朝交好,西魏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我们为何不利用这有利位置,互通贸易?且我们荆阳的渔业也是发达,若是能通襄州,与各国商人贸易,还愁什么?”萧瑾早就留意着,梁冰为人太过古板保守,一直拒绝着与外界的商贩联系,整个荆阳基本属于封闭的自给自足状态,若是一切按她的想法而行,荆阳会成为西梁最繁华的县镇,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起来。
萧瑾见张珂许久不说话,心中略微不安,这些东西,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那夜听了张珂与吴渊的谈话,她以为张珂会认同她的想法,然而此时,张珂的反应……
张珂低头,好似在思考,萧瑾看不到他的表情,无法猜到他的心思。
许久,张珂终于抬头,眼内满是激动,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瑾儿,若你为男子,定能震撼这涿鹿战场。”
萧瑾的想法,太出人意料,若吴渊能顶替梁冰的位置,说不定,真能做到,可是……“瑾儿,开辟贸易通道,大批量的种植金丸,没有资金,一切都是空谈。”
“那邱有才,多的不就是金银珠宝,梁冰垮了,他还能做什么?”萧瑾嘴角上扬,“他是时候为荆阳的百姓付出了。”
张珂心惊,短短数日,她已经把一切都已想妥?“瑾儿,这想法,你何时有的?”
“种植金丸的想法我早就有了,本是想改善家中环境。”萧瑾如实回答,“后来发生的一切,才让我有了今日的想法。”萧瑾顿了顿,不确信的问,“舅父,吴先生信得过吗?”她的想法只是一个框架,具体实施起来,会有诸多困扰,若不是可信之人,只怕……坚持不下来,反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相信舅父吗?”张珂反问,她的心,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想法,如此胸襟抱负,绝非那池中之物。
萧瑾内心苦笑,若要问这世上她能信谁,好似除了张珂别无他人,“除了舅父,我还能信谁。”
“那就如信任舅父一般,信任吴先生。”萧瑾没有看出张珂内心的澎湃,他和吴渊的抑郁不得志的经历,终将成为历史,他们终能有一番作为,回报乡里,“这事就交给舅父,我这就去与吴先生商议。”
看着张珂匆忙离去的背景,萧瑾莞尔一笑,她的想法得到认同了?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她内心忍不住的雀跃,嘴上开心的唱起了小曲。
窦建德推门而入,听见萧瑾的歌声,忍不住赞叹,“小公主好歌艺。”
萧瑾像是被抓包的孩童,红着脸,害羞道,“这是我学的隔壁大婶哄小孩的不知名的小曲,哪算得上什么歌艺。”萧瑾见窦建德背着包袱,问,“窦大哥这是要走了吗?”
“恩。”窦建德挠了挠头,心中不舍,“我要去找我一兄弟,刚去街上买了些干粮,现在来和你辞行。”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萧瑾想起什么,“窦大哥,你等一下。”匆匆回屋,随即又出来,手里拿着个东西,递给窦建德,“窦大哥,这是我绣的帕子,谢谢你这些时日的帮忙。”倘若没有他的出现,说不定她此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窦建德接过,看着手中绣着一只展翅飞翔雄鹰的藏青色的帕子,开心不已,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女人送他东西,还是这么精致的帕子,“谢,谢。”窦建德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那个……我没东西……可以送你。”
“哈哈,窦大哥,这是我给你的谢礼,你不要回送的。”萧瑾笑得开怀,“时候不早了,早些上路吧。”
“小公主,咱们以后还会见吗?”窦建德回头问。
“有缘自会相见!”萧瑾抱拳行礼,“他日再见,定报窦大哥救命之恩。”
“嘿嘿。”窦建德傻笑着离开,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想起说,不对啊,再见小公主,不是为了要她报恩。小心翼翼的取出怀里的帕子,窦建德“呵呵”傻笑,又将帕子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
离开荆阳之前,萧瑾将梁冰送的所有东西都给了吴渊,让他先行找一块地试种金丸。
梁冰见萧瑾、张珂和张皓还是穿着往常的粗布衣,甚是费解,这家人是穷惯了吗?怎么去皇宫,都不知打扮一下?
梁冰内心鄙夷他们的穷酸相,脸上却恭敬,道,“公主,此去皇宫,若是如此穿着,怕是不妥。”
张珂摸着他的两撇小胡子,道,“梁大人不是一直催促我们快些上路?我怕一路颠簸,弄坏了新衣,还不如到了江陵再换。”
“我怎么敢催公主。”梁冰一脸谄媚,“还不是皇上,一直派人来催。说宫里的人都盼着公主早些回去。”反正到了皇宫不穿这身就行了。哈哈,这一次乱功行赏,加官进爵,肯定少不了他的份,哈哈,看来他是押对宝了。
萧瑾看着他笑的那般,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萧瑾上马车前,对着梁冰微微施礼,“这一次真是多亏了梁大人,以后万事还要仰仗大人。”
张珂也附议道,“以后有事,还得有劳大人。”
见萧瑾和张珂如此恭敬的对待,一想到以后的好日子,梁冰开心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客气,公主太客气。快上马车,咱们启程。”
一直安静的待在萧瑾身旁的皓儿,坐上马车,见马车内只有他和萧瑾,不高兴道,“瑾姐姐,我不喜欢那个梁大人,你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客气?他之前还诬陷爹爹呢?”那梁冰看他们一家子的时候小眼睛都冒着光,他一点都不喜欢。
萧瑾悄声的在皓儿耳边说,“皓儿,以前和姐姐钓鱼时,咱们都要先干吗?”
“做面团饵。挖虫子。”皓儿不解,这和梁大人有什么关系?
“咱们抓鱼吃,所以先要找鱼喜欢吃的东西。”萧瑾看着满脸不解的皓儿,微笑着继续,“对于不喜欢的人,和钓鱼一样,先要找到他喜欢的东西或是弱点,吊他胃口,让他上钩,然后他就是那砧板上的鱼,任由咱们宰割。明白了吗?”
皓儿似懂非懂的侧着脑袋,马车晃了晃,让他渐渐生了睡意。萧瑾轻拍他的后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渐渐的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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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丸和芦枝就是枇杷~(*^__^*)嘻嘻……
鱼月地理不是很OK,要是和历史上有虾米出路,还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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