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火堆旁,我把一个小铃铛掏出来递给影四:“明日一早如果他们还没有回来,你就摇响这个铃铛。”
然后让金珠收拾好细软,把一部分草药留给影四。影四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珠珠姑娘,你们要去哪里?”
我淡漠道:“你放心,你主子他们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事也不是我们救得了的。”
风影可能从来没想过我会与他分开走,所以影四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马大山终于反应过来,惊喜得连忙跳起来道:“姑奶奶,你不进林渊了?”
影四皱眉站到我面前,义愤填膺道:“珠珠姑娘,你……你不可以走。你怎么可以不顾我们主上就走!”
我叹气道:“影四,我这是为了你们主上好。分开之后你们就安全了,桃花庵的人不会追着你们不放的。”
影四想了想道:“那请让属下跟着姑娘一起走!”
我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他,他走了谁保证小青能找到路出来?他主子的安危可是就拴在他身上。
影四犹豫不决,最后咬咬牙决定留下来,毕竟与他的主子比起来,我只是个外人,他们从小忠于的对象只有风影阁阁主。
我潇洒地挥了挥手,四人按照地图,往林渊南面而去。
妈妈一步三回头看了数次雾霭深处,我拉着她的手不明所以。她笑着道,只觉得似一场梦。
我深深凝望了一眼雾霭,那里只是漆黑一片。再见,风影,云老头。心中默默道。
按照地图上的看,从林渊东面到南面,正常的脚程起码要一日,因为中间有小丘陵挡住了,但是马大山知道一条近道,是一个山洞。从山洞过去,只要小半日就可以到林渊南面,而且我们现在还可以赶去山洞歇息。这是我带上马大山的根本原因。
马大山以往去桃源城,都是从那条路走,不仅没人知道,还很安全。这件事他只告诉了我,连与他聊最多的云中游都不知道。而且地图上也没有标示。
真是瞌睡碰上热枕头。正因为他们都进了雾霭深处,正因为马大山有近道过去,正因为他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连在地图上也没有标注。所有的巧合,让我毅然决定离开。
风影和云老头是不可能追上我们的。
因为天黑的原因,又不敢点火把猛兽招来,所以纵然有马大山带路,我们依旧走得很慢,马大山在前,我跟在他身后,金珠断后。
关于我的身世,金珠想必也是不了解的。她的榆木脑袋里只有剑术,其他事情除了听我的话,还有就是银珠她还在心底牵挂一二,其余都无所谓,所以我不知从何说起,而且似乎也没必要特地提起。
走了大概近两个时辰,我们终于到了马大山所谓的洞口附近。马大山让我们先靠在洞口外几米处的一颗树旁等候,他先过去探路。
我一把抓住马大山道:“探什么路,你不是说你走过多次,这个山洞很安全吗?”
“呃……”他呵呵笑了两声道:“姑奶奶,这个山洞确实很安全,但是里面偶尔会有一些火红色的蚂蚁在洞口处停歇,如果不把他们赶跑,可是很危险的。火蚁可是什么都吃的,还有毒!”
我道:“你有什么办法?”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动物皮毛,得意洋洋道:“这是一种食蚁兽的皮毛,火蚁天生惧怕,只要把这块皮毛点着往洞里一丢,火蚁闻到味道就会跑光光了。”
我狐疑,想了下道:“金珠同你一起去放。”一切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是浮云,但是我们的实力一下子下降许多,就怕对方以为我们好欺负了,免得干出些不得当的事来。
马大山点了一个小火把,左手拿着食蚁兽的皮毛,金珠跟在他身后往洞口走去。我紧紧盯着马大山,毕竟人心隔肚皮,如果他有什么动作,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金珠与他只有一步之遥,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山洞口掩映在绿色的藤蔓里,我们在几米远也只能看到洞口黑漆漆的。金珠用剑将洞口的藤蔓拨开人形大小,金珠接过马大山的火把,马大山抓着弯腰走了进去,金珠则在洞口处盯着马大山。火蚁在洞口里面一些的地方,只有将皮毛点燃放到更里面的地方,火蚁才会从赶紧离开洞口。我叮嘱了金珠,只要马大山点燃了皮毛,立马将他带出来。免得他有时间布置什么陷阱。
两人很快回来,刚站定把火把熄灭,便听到洞内传来像雨点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又带了一种密密麻麻的尖锐的声音,听得人浑身僵硬。过了约莫半刻钟,那声音才渐渐停歇远去。
马大山送了口气,重新把火把点燃道:“终于走了。姑奶奶,我们赶紧进去吧。”
我不置可否,他便默默带着我们往洞口走去。我回头看了眼金珠,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四人陆续进去,进去便是一个只能容纳三人的小洞,只是有些霉味,火把照耀处看见洞口呈现一个三角形,刚刚的火蚁便是在入口右边的角落里。马大山继续往里走,从一个只有半人高的通道处进去,开始各人还要弯腰才能行走,通道宽只有一人半宽,金珠的剑都只能从背上接下来。难怪金珠不是很在意,通道这么窄,如果做陷阱,很可能把自己也陷进去。
通道两旁都是岩石,也不知道怎么会形成这个通道。约莫了走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停下来揉了揉酸软的腰身,来到一处洞穴处的地方,直径有四米多,呈不规则的椭圆形。奇异的是头顶处有星光点点,原来这里的洞口是不封闭的,大概有十几米高的洞穴顶端,有一个井盖大小的口。
几人都呼出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弯着腰走路了,腰都要断了。低头四看,环境还算整洁,起码没有各类动物尸体。
马大山道:“这里就是了,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将火把在岩石缝里插好,火把旁的空地上是一堆干草。
“这里是小的往日落脚之处,姑奶奶与大姑奶奶今晚就在这躺着吧?”
妈妈好笑道:“你别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了。珠珠,你也别欺负大山了。相识是缘,大山你要愿意唤我一声梅姐好了。”
马大山忙说不敢。
我睨着他道:“既然我妈妈说了,那我叫你大山叔好了,你直接唤我珠珠吧。只要我们安全抵达林渊南边,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还记得身上的毒还没解吧?”
马大山忙不迭点头。入睡前撒了些药粉让马大山沉睡,金珠又在周围撒了妨虫蛇的药粉,妈妈躺在干草堆上盖了件披风睡着,我与金珠也累极,一夜无话。天光由头顶的洞口洒下来的时候,岩壁上的火把还亮着,我们三人都醒了,马大山还睡得很沉。金珠把他叫醒,几人吃了点东西,接着继续赶路。
通道弯弯曲曲,如此暗无天日,有些地方高,有些地方矮,有的很宽阔,如昨晚的洞穴,有的有很窄,只能容人侧身通过,但昨晚歇息那处竟然是唯一一处可以看到天光的地方。中途休息了两回,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洞口终于传来了亮光。
出了洞口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小山谷。我打量了一下,感觉山谷有点熟悉……不会那么巧吧?再认真环视了一圈,确实有点像啊。
马大山一脸喜气:“姑娘,出来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大山叔,我让金珠送你出去吧,解药在金珠身上,另外……”我掏出之前那块银锭另外将身上的银票递给他:“这些以后我都用不到了。青山常在绿水常流,大山叔,后会有期。”
说完将金珠拉到一边:“金珠,我名下的产业你都清楚,这个印章你拿着吧。”我把印章递给金珠,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说啥。
金珠接过印章,露出非常吃惊的神情:“这个印章你之前可是不让我碰的……”
我搔搔头,很认真道:“先让你保管。你一定要保管好哦,不可以给别人用,你的话还是可以用的,哦,你记得那几条矿脉,记得一定要把收益收上来,有空把账理一理,嗯,还有芸青苑,你去找翠娘就好了……哦,还有酒楼……呜呜……还有如意坊……呜呜……”
金珠呆了呆,不明白我怎么说着说着就呜咽起来。呜呜呜……
我嫉妒地看着呆头呆脑的金珠,怎么就是这么个呆瓜拿了我所有的财产呢……呜呜呜……我好命苦啊……呜呜呜……
妈妈在一旁已经看不下去了:“珠珠,乖,回去我们赚更多的钱好不好?妈妈有很多钱的。嗯?”
呜呜呜……
金珠想了想,认真道:“我不会乱动的,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说到这她又困惑地道:“我去桃源城,小姐你要去哪里啊?我们不是要去北邙吗?”
呜呜呜……呜呜呜……我伏在妈妈的怀里,不理金珠这个笨蛋。人家在这里伤恨离别,她就跟木头一样还搞不清楚状况。妈妈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对金珠道:“金珠啊,你先送大山去桃源城吧啊,小心一些,不要让人注意到。然后你就在桃源城找个地方先住下来,我们会去找你的。知道了吗?”
“哦哦,好的。那我走了。”
我抬眼去瞧她,她蹭蹭蹭地又飘了回来,眼睛睁得大大地仔细看着我。我眨了眨眼道:“笨蛋,怎么了,终于知道舍不得我了?”
她摇了摇头:“小姐,我只是觉得你会哭挺奇怪的。我还没见你哭过呢。”
“哇哇哇,妈妈,她欺负我!呜呜呜……”她的神经怎么可以那么大条呢?
妈妈安慰道:“好了,珠珠……不哭。”
金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真的很笨……不知道以后没有我了,会不会把我的财产败光光啊啊啊,然后又跑回去做人家的丫鬟了……都没人看着她……
金珠突然想到什么,一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小姐,如果你们没那么快回来,我要不要去找大公子啊?”
我一边抽噎一边瞪着她,就知道,我就知道,重色轻友的家伙!
“你去吧,去大哥身边好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不可以把我的……我的身家泄露给……任何人,不然,我让你试药……”
金珠听到试药露出非常恐惧的神情,咽了咽口水后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