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丽妃娘娘一走,霍统领终于觉得大势已去,庇护的人没有了,再没有刚才跋扈的样子,一干人跪在地上,头如捣蒜,求饶声一片。
杜芊芊跟在离去的人群后面,听着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的求饶声,唇边的笑意更深。
霍统领一直是宁王的左膀右臂,是宁王安插在宫里的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五年后,这个人已经当上了整个皇宫的侍卫总统领,掌探着皇宫护卫的整个事宜。如此方便的职务之便,给宁王的谋反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话,宁王谋反篡位不会来得如此容易。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撞见了太后。而且,还借助太后的手除掉这个人,斩掉宁王的臂膀,阻碍他的谋反大业。
霍统领这个人生性狡诈,行事十分小心,如果今天不是一时的疏忽大意,兼之运气不太好,撞到太后的枪口上的话,他的前程还是无可限量的。
不过,被太后盯住,定一个渎职之罪,今后在宫中的前途算是毁了。有了这一个过错作为污点,宫里面哪里还敢用这些人?被逐出宫去那是肯定的了。
杜芊芊垂下头,暗自庆幸。没想到自己入宫后,意外不断,居然还能保得全身而退,顺带处置了一个刁徒,老天算是待她不薄。
不过,太后既然送了这么一份厚礼给她,那以后,她算是与太后站在同一阵线上,再没有回头路。
杜芳晴一边走,一边恨恨地看了杜芊芊一眼。本来白姨娘与她早就谋划好了,以自己的簪子丢失为由,引诱家姐前去寻簪,然后让人把她领入一处溪涧边,推她下去,再把周围装扮成她不懂规矩,乱闯皇宫,以致迷路,失足跌落溪涧的假象。没想到,这个死妮子的运气实在太好,不仅毫发无损,还坐实自己的谎言,自己反遭到她的算计。想到这,她不由觉得郁闷之极。
徐妈妈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两姐妹的背影,投过去的目光却是不同的。她当然识得傻姑手上拿着的那条披帛就是这位杜家小姐的。本来她对于杜芊芊出去替庶妹寻簪子一事还半信半疑,如今听了傻姑的话,越发相信了。没想到一个嫡女,竟然可以顾全大局,替妹寻簪,这才是真正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由对杜芊芊多看了几眼。
太后见丽妃被气走,心里只觉一阵舒畅,朝旁边吩咐道:“长安,去,把监刑司的人叫过来。”
一听到要让监刑司的人过来,跪在地上的霍统领等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其实,监刑司里,大多都是宁王的人。如果要追究什么罪责的话,把他们这些人朝监刑司一送,再报个什么刑罚上去,那就算是完成使命了。而且,他们到了监刑司那里,因为都是自己人,打板子也不会是真打。可是,现在太后却说,要让监刑司的人过来…。这不是明摆着太后要亲自监刑吗?如此一来,那些监刑司惧于太后往日的威望,即便存心放心也不敢真的放得太多,如此一来,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了。
太监长安狠狠地瞪了地上跪着的那些人一眼,高声应道:“我马上就去。”
方才这些人毫不讲理地把他这个太后跟前的人摔在地上,害得他半天没能站起来,如今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长安心里面那个高兴呀,跑得比往日都快。
快到丽妃娘娘的栖凤宫的时候,徐妈妈忽然赶了上来,唤了声:“两位姑娘留步!”
杜芊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似乎早料到徐妈妈会唤住她们一般,脸上一丝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反倒是杜芳晴,一脸迷茫地望着徐妈妈,收回正想迈入宫里的脚。
徐妈妈面含歉意道:“二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丽妃娘娘目前另有要事,召见的事情……”她略带尴尬地望望杜芊芊。
毕竟是朝臣的家眷,如此出而反尔的确有些不妥,但依丽妃娘娘的性子,这个时候还提什么召见的话,那更是大大的不妥。
杜芊芊心知肚明,她巴不得取消这一次的召见呢。马上含笑道:“徐妈妈不必如此,既是丽妃娘娘另有要事,本应我们姐妹俩告退才对,如今倒让妈妈先说出来,令我等惭愧不已。既然如此,小女子与家妹就暂行告退,待日后拜见丽妃娘娘。”
杜芳晴听得家姐如此一说,知道自己梦想着进见丽妃娘娘的事情打了水漂,当下怔住,不情愿地叫道:“阿姐!”
杜芊芊忙暗中扯了一下不知好歹的庶妹。
这一切都被徐妈妈看在眼里,对于杜芊芊的好感不由多了一分,而对杜芳晴的厌恶则多了好几分。
“既是如此,那我们姐妹就不便再打扰了,就此别过。”杜芊芊审时度势,不亢不卑道。
徐妈妈暗暗赞许,看来这位姑娘有八面玲珑的心,很会揣磨别人的意思,能进能退,倒不失为一个人物。
杜芊芊拉着庶妹向徐妈妈行了礼,徐妈妈派了一个丫头跟着,一直护送她们到达宫门口,这才登车而去。
徐妈妈一直看到杜芊芊等人的人影消失了,这才回过头来,抬脚朝栖凤宫里行去。
“啪!”的一声,把在外面守候的宫女婆子们吓得一大跳,想必是茶盏之类的摔碎了。
接着又是“啪”的又一声巨响,把在外面原本就心神不宁的宫女婆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回又不知是什么东西倒霉了。
徐妈妈走进来的时候,那些丫环婆子们齐齐朝她投来求救的目光。
徐妈妈微点一下头,挥挥手,让那些守在门外的丫头婆子们退下去,免得扰了丽妃娘娘的清静。
徐妈妈一路朝里走,里面居然一个丫头婆子都没有,想必是丽妃在盛怒之下,把屋子里的人统统赶了出去。
徐妈妈进来才发现,屋里一片狼藉,似乎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正中央的香妃长榻上,丽妃怒意冲冲地坐在上面,在她的左侧的花梨木圆桌上,空空如也,一套精致的粉彩百花鸟语茶盏不见踪迹。右边靠墙的饰柜里,也是空空一片,那些放在上面的细口牡丹图案的花瓶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在她的面前,一地的碎陶瓷,一地的茶水渍。
徐妈妈一看这样子可不行,忙转身出去叫了两个丫头进来打扫,一边亲手泡了宁神茶,摊凉一些后,端到丽妃面前,柔声劝道:“娘娘,你且消消气,若气坏了身子,那岂不合了那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