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怪叫声宛如惊雷般,震得人的耳膜轰隆直响。小沙弥的脸色已经变了,杜芊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马上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在外面的院子里,庶妹杜芳晴在一株娇艳的“牡丹”面前站着,手足无策,手里面还拿着一枝开了一半的“牡丹”花,想必是一时兴起,便伸手将花折了下来。
而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位穿着灰色衣衫的中年和尚。光秃秃的头,浓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杜芳晴,似乎要把她吃掉。
“悟清师叔!”小沙弥叫道。
“你这个死娃子,竟敢蹧踏我的花!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花是任何人都不能碰的吗?”中年和尚铜铃般大的眼睛死死瞪着杜芳晴,怒吼一声,他周边的花花草草因他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抖了一抖。
“死和尚,你朝我吼什么吼!”杜芳睛一直以来娇生惯养,几时被人这么吼过?而且,吼她的人还是一个陌生的和尚!这也太没面子了。
她真是气极了,也顾不得自己官家小姐的身份,直着脖子骂回去:“死秃驴,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懂些医术吗?什么叫做你的花任何人都不能碰,难道皇帝来了都不许碰吗?真是一派胡言!”
中年和尚被气得双颊涨红,怒道:“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动我的花!”
“死和尚,你欺君犯上,我看你的死期不远了。”杜芳晴也急红了眼,愈发口不择言起来。
杜芊芊与杜婉婷一听,官家的小姐们居然骂出这么粗鄙的话来,像话吗?
杜婉婷马上上前一步,拉住她:“好了,别闹了,自己有错在先,给人家陪个不是就行了。”
“我才没有错呢。”杜芳睛根本不知道杜婉婷是给她台阶下,怒意冲冲地盯着她道,“三姐姐,现在我被人欺负,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尽帮着别人呢?”
杜婉婷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对于这样刁蛮任性,自以为是的妹妹,你即便有一万个道理,在她那里也是说不通的。
杜芊芊看不下去,出声斥道:“妹妹,你也太没规矩了。面前这位是位高僧,我们前来求药,怎么可以粗言相向呢?”
杜芳晴不怕杜婉婷,毕竟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而杜芊芊就不同了,人家的亲娘可是嫡母。太过于得罪这位嫡姐,人家到嫡母面前告状,然后拉上杜婉婷作证,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于是,她心思一转,鼻子一皱,挤出几滴眼泪来:“你们就知道欺负我,我是姨娘生的,自然比不得你们高贵。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杜芊芊懒得理她,转身对中年和尚道:“这位高僧,我家妹妹不懂事,得罪了高僧,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回去以后一定严加管教。至于这花……”
杜芊芊有些为难地看看庶妹手头上的“牡丹”花:“这花折了下来,就无法复元回去。望高僧告知这花的名字,我们回去以后各地搜罗,一定把这花给高僧赔上。”
听杜芊芊说得有条有理,而且语言诚挚,悟清缓和一下神色,冷冷道:“这可不是什么花!既然你这个小娃娃道歉了,这件事就算了。不过,我说过我的东西是任何人都不能碰的……”他转身过来,对着杜芳睛道,“你待会就知道我这话说得是对还是错了。”
说完,再不理会杜芊芊等人,大步流星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杜婉婷似乎被中年和尚最后一句话惊到,她神色复杂地看看杜芊芊:“三妹妹,你说,那个和尚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芊芊摇摇头,她把目光转向小沙弥。小沙弥也摇摇头:“师叔经常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我也没听明白。”
杜婉婷想了想,不由自嘲地笑笑:“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多余担心了。好了,既然药方求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杜芊芊点点头,伸出手要拉庶妹一起走。她的手还没伸出去,就听到庶妹大叫道:“别碰我!”
叫声里竟然充满惊恐。
杜芊芊与杜婉婷俱吃了一惊,齐齐朝杜芳睛看去。见她一脸惊惶的神色,正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而她的手,虽然仍然捏着那朵含苞待放的花,但两只手的颜色却变成了深紫色,乍一看好像是两只紫芋。而且,肿胀得厉害,明显是中了毒。
杜婉婷大吃一惊,想及方才那个中年和尚说过的话,不由怒道:“好歹毒的和尚,竟敢背后暗算人!我们找他算账去!”
小沙弥忙拦住她道:“这位女施主,你误会了,悟清师叔乃修道之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的!”
“还说没有,这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杜婉婷指了指杜芳晴的手,怒道。
她虽然看不惯庶妹的所作所为,但是毕竟是堂姐妹,有着血缘关系,当然容不得外人欺负自家人。这种情形下,她将门之女的性子便显露了出来。
她一把拉住杜芳晴:“走,五妹妹,我们找那个和尚要解药去!”
小沙弥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一边是官家小姐,另一边是自己那个高傲的师叔。他站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劝。想跑去告诉住持,可没人看着这里,万一闹出事来怎么办?想差个人到前院报信,可这鬼地方,哪里会有什么人过来!
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光光的脑门子居然急出一层汗珠。
“别急,可能真的是不关悟清师父的事情。”一旁的杜芊芊开口了。
“四妹妹,你怎么净帮着外人呢?”杜婉婷不满道。一旁的杜芳睛冷哼一声。
杜芊芊走到庶妹面前,看了看她的双手:“妹妹这个症状,显然是中毒了。但是这个毒的源头,不在别处,就在于妹妹手上的这朵花上。”
杜芳睛一惊,手一松,“牡丹”花坠落地上。
杜芊芊指住地上的那朵花继续道:“我方才还奇怪来着,这朵花不就是我们平日里看到的牡丹吗?但我总觉得它似乎有什么古怪之处。方才又听了悟清师父强调说这不是什么花?不是花是什么呢,而且悟清师父只热衷于种药草,不喜种花。况且悟清师父又三番四次说他园子的东西是任何人都不能乱碰的。所以,我可以断定,这花绝对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