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喻选的是一家很有情调的家庭餐厅，凌凡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高雅大方。虽然脸色还是比较苍白，但看得出来她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和何喻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凌羽旁若无人的吃着东西，另外两人则或多或少有些尴尬。以前基本上都是何喻直接约凌凡出来，不是不想三个人一起，而是凌羽要不就不愿意，要不就是最后不欢而散，像这次只是安静的吃饭，还真是少见。
“听是你这次的书卖得不错？”何喻开口问道，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还行吧，过得去。”凌凡摆弄着手中的刀叉，很久没吃过西餐了，有些不习惯。
凌羽很是自然地起身，拿起了母亲的刀叉，把盘中的牛排切成适合的大小，然后转身回到座位上。
“怎么了？”她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何喻，不留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
“没有，小羽真是懂事，呵呵。”何喻马上反应过来，眼里有欣慰的神色，凌凡则更显的自然，反正这孩子最近给她的惊喜已经够多了。
桌上的气氛变得温馨，何喻和凌凡聊得很开心，时不时有笑声传来。凌羽低头微笑，有时会插上几句，更多的时候只是聆听，关于他们的过去与现在，和自己那从未谋面的父亲。
而突然传来的男声，打破了原有的平静氛围。
“老三，你怎么在这里？”
“大哥？”何喻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有点惊讶。凌凡则是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般，好半天才看着男人也小声说了句，“大哥。”
“凌凡？”何华眉头紧锁，明显对凌凡母女很是不满，“你们在这里干嘛？”
“吃饭咯，”何喻和凌凡还还没回话，凌羽便插嘴道，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大伯不也一样么，来餐厅还能干什么？”
“谁是你大伯？”何华怒气更甚，当初就不接纳这个老二留下的女儿，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关注过，此时竟对自己这么不客气，让何华觉得很是没面子。
“凌凡我告诉你！”何华转头望向了尴尬的凌凡，“老二的事情已经够让我们家丢脸的了，要是你再勾引老三，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真的不敢动你！”何华的声音很大，邻座的人都好奇地看向这边，何华一脸的凛然正义，凌凡怎是脸憋得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哥，你别太过分！”何喻也怒了，家里人的态度他早就知道，也一直在想办法扭转，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欺人太甚！
“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客呢，”何华身边走来的妇人，一身珠光宝气，眼睛看着凌凡，尽是鄙夷。“原来是小凌啊。”
“大嫂。”这位鼻孔都快朝天开的妇人便是何华的夫人，吴国芳了。
“今天小羽中考完，我想帮她庆祝一下。”何喻缓了缓神，继续解释着，心疼地看了一眼凌凡。
“庆祝？呵。”何华态度轻蔑地看了看凌羽，“就凭她？老三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凌凡受不住了，抬头愤愤然看向何华，再怎么说，自己的原因惹出来的麻烦和女儿没有关系。
凌羽咽下最后一块牛排，靠在椅背上看着何华，笑着说，“庆不庆祝，不是由大伯说了算的。”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不知道，怡景小区的徐阿姨最近过的怎么样呢~大伯和她关系好像不错。”
何华刚想发火，听到后面的话，脸色突然一变，他在外面养情人的事连老三都不知道，这丫头从哪知道的？！
吴国芳的眼神突然狠戾起来，直接扫向身边的丈夫。
“你，你胡说些什么？！”何华眯起了眼睛，语气有些慌乱。
何喻看着自家大哥的反应，瞬间明白了七八分，这也令他对凌羽更加另眼相看了。这小丫头，哪来的这些情报？
“我是不是胡说，大伯你不是最清楚么？”凌羽眼睛弯得像只小狐狸，玩弄着手中的刀叉，轻轻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伯说，是不是？”
何华的额上渗出汗来，死死盯着凌羽，他老婆肚量小，而且她娘家又是生意上的一大伙伴，要是后院起了火，难免不连累公司。
吴国芳的眼睛好似能冒出火来，她可不信一个中学的孩子能拿这事儿说什么谎，而且看自己老公的态度，越看越有鬼！
“妈，吃饱了吧。”凌羽像是没事儿一样，对母亲说道。凌凡点了点头，碰见这些何家人，再怎么好吃都没了胃口。
“那我们走吧，大伯家似乎有家事要忙呢。”凌羽笑了笑，那笑容在何华眼里充满了讽刺，他不敢去看身边的老婆，只求这只母老虎不要在餐厅里发飙。
“那大哥，我先送她们回家。”何喻掩饰着脸上的笑意，对何华夫妇道了再见，何华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脸色更是精彩万分。
“何华！你给我说清楚——”
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大伯母的怒吼，凌羽摇了摇头，真是典型的小地方暴发户的教养。她这次给个教训，下次碰见何家人这么嚣张，就不止这一点儿了。
一路上，凌羽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坐在后座发呆，凌凡则是坐在副驾驶座上，也在想心事。到了公寓楼下，何喻似乎想说些什么，一直犹犹豫豫没有说出口。
凌羽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我先去开门，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痛快点。”
凌凡一听这话顿时满头黑线，何喻则丢给凌羽一个多谢的眼神，凌羽笑了笑，拿着钥匙上楼去了。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凌凡才上楼来，眼圈有点红，凌羽坐在沙发上看书，抬眼看了看她，“桌上有牛奶，估计已经温了。水壶里有热水，毛巾我拿出来了，你洗个脸敷下眼睛，然后喝了牛奶早点睡。”
凌凡愣住，这种母女关系像是反了过来的感觉真是微妙，小羽这孩子，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呜呜……”凌羽书还没有放下，就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过来的老妈吓了一跳，凌凡一边用女儿的衣袖擦着鼻涕一边吼道，“谁稀罕何家几个钱了啊，我才看不上，我的小羽谁也比不上，何家就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混蛋，除了你爸…还有何喻…”
“噗。”听到母亲最后一句渐弱的补充，凌羽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象是小（和谐）叔，我没意见。”
凌凡有些惊喜，以前女儿可不看好她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她的眼神渐渐变成了无奈。
“没事的，以后我出息了，他们巴结都来不及呢。”带着坚定的眼神，凌羽自有她的打算。
“是，是，以后你妈我就靠你了。”凌凡缓了过来，起身去洗脸，哭出来了之后反而没那么难过了，最后还扯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何喻在车上抽着烟，看着楼上的橘色灯光，凝视了许久才一踏油门，冲入了夜色中。
将来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