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间是最高明的易容师，当初的杨莹，早已在时间的斑驳里，面目全非。
“确实……需要一个了断。”杨莹把信夹在书籍里，深吸一口气，打电话通知取消今天的会议。
……
往昔咖啡店，以幽静雅致的环境而深受欢迎，目前已有二十年的历史了，平时来的多是年轻的情侣，店员小张在这里工作了半年，就见过二十七对男女告白，十五对男女求婚。
但是，就算是店长也没见过这种组合吧？男的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女的虽然保养得很好，但也可以看出已有四十多岁，看起来像是母子——如果不是阅情侣无数的店长斩钉截铁地判定这两人是恋人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认为。
“还是老样子，卡布奇诺？”
“不，黑咖啡。”杨莹把包放下，自己拉开椅子，指望叶问这家伙稍微体贴一点，还不如自食其力，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我记得……你最讨厌苦味。”叶问在黑咖啡前打了个勾，递给店员。
“现在变了，人总得改变，在改变中才能成长。”
空气沉默地流动着，叶问一向不安定的眼中难得有些深郁的沉重。
“我见过我们的女儿了。”许久，叶问说道。
杨莹蓦然抬头，死死地瞪着他，神情竟有些狰狞，像一只护崽的母狼，叶问委屈地说道，“闺女说你要是不给我名分就不认为，阿莹~”
“你不用说了，如果是为了这些事，就此结束话题，我不同意，我不允许你来改变我现在的生活，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你。”
“真是无情呐，阿莹。”叶问捉住杨莹放在桌上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能不能……再让我爱你一次？”
杨莹挣了几次，不用说，无用功罢了，她恼怒地看着叶问，咬着下唇，眼中聚起朦胧的雾气，这倔强的样子与当初被唤为阿莹的少女重合在一起，撞击着心底的柔软，“已经……太迟了，叶问，你来得太迟了，看啊……我已经老了……”
“杜斯拉九十岁都像个妖精，你不是最崇拜她了吗？再说，哪里老了？”叶问拉过杨莹，轻轻抱着她，不亲热，不挑逗，是那种老夫老妻一样的温馨，“家族那边已经被我控制，闺女那里也不会反对，这一次，没有人能阻止我们，阿莹，我还你个盛大的婚礼可好？”（叶帝啊，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看杨望】）
“盛大的婚礼？不，我不需要。”杨莹冷漠地笑着，抬起头，“我们之间，就到这里吧，再多的爱也总有消磨完的一天，我已经不想继续爱你了，我累。”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追逐，当年那个可以为他抛弃一切的爱着他的心，已经在一天天的光阴里风化成沙，她累了，不想在追逐了，她已经……力不从心。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无怨无悔地登上二十年，看着最美的年华如花朵一般凋谢枯萎，它是怨恨着的。为了挣扎着活下去，将怨恨转移到最敬爱的兄长身上，自欺欺人，多么可悲又可耻，她从心底里唾弃自己。
“阿莹，一定要这样吗？”叶问低声喃喃。
杨莹趁着叶问失神的瞬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心中苦涩而无奈，咖啡店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变了，有些事，不是不介怀就能当做不存在的。她扭过头不去看叶问，怕自己心软，“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要去接近卿卿，否则……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这次久别重逢不欢而散，杨莹坐在车子里，捂着嘴，泪如雨下，她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坚强坚定，在冷漠以对的同时，她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不痛？刚才，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为叶问的话心动了的。
叶问沉默地坐在咖啡馆里，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