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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边青色开始逐渐消退、渐渐泛起鱼肚白时,金丝软榻上的女子才悠悠转醒。

天青色的帐幔,金色的流苏,还有一室古朴盎然的摆设,处处彰显其主人的尊贵非凡。

兰婳音试着扭了扭她的脖子,伸展了一下四肢。此时,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快而稳,步履如飞,听得出来,这必定是个练家子,修为不俗。

“姑娘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一个容色清丽的丫鬟着淡烟色襦裙盈盈而立,捧着食盒立在她榻前。

“你家主人是谁?你们将我挟持至此,究竟是何居心?”兰婳音习惯性地蹙眉,却发现脸上没有了之前那种紧绷的感觉。

糟了!

她光着脚跳下床,径直奔向屋里那面梳妆镜:镜中的美人黛眉微蹙,美目似嗔似怒,姿容秀色难掩倾城光华。她抬手捂着脸,完了完了,就连人皮面具也被人家掀了,避无可避!不过,她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丑这么粗,挠得她脸上直痒痒?

借着清晨日升漏进窗里的光线,兰婳音低着头仔细端详起她的双手来:她分明记得昨夜她弹琴时弄伤了十指,回营后也拒绝了军医疗伤,那这个,又是谁为她包扎的?

“我要见他。”

小丫鬟得体一笑,“姑娘放心,我家主子只是去前厅处理事务,片刻后即会来看望姑娘。”

哼,那就好。姑娘就怕他不敢来!

兰婳音对着她露出标准式的“假笑”,问道:“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姑娘言重了,唤奴婢‘暗香’便是了。”那丫鬟微微一笑,俏丽的小脸上宛如嵌着两弯“新月”。

“‘暗香浮动月黄昏’,果然是好名字,不知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给起的名字。”彼时她不过是当这家主人为寻常富贵,但是她却没想到,这间院子主人身份竟是那般滔天煊赫。

兰婳音侧身接过暗香捧着的食盒道,“有劳暗香姐姐了,我想再睡一会,待会再用早膳。”

“那好,请姑娘回去好生歇着,奴婢先告退了。”暗香福身对她施以一礼,躬身退出房外。

一盏香炉点着西域贡香,袅袅零陵香透过雨过天青,熏得一室幽恬;半卷珠帘随风飘摇,清脆的琉璃珠不时“叮咚”作响;一袭南疆冰蚕丝的新制丝褥,难得之处便在于即便夏天睡着也不生热,可以说是“丝丝不菲”,一丝千金。

样样都是好东西啊!放眼屋内,这屋子里随便一样东西在皇宫大内都是求而不得的,这儿的主人却似乎是可以把它们弄成寻常的样子,这又是为何?好生奇怪。

“你醒了?”人未至,笑先闻。

兰婳音正揉着暴突的太阳穴,倏尔嗅到了一股清凉无比的味道,正欲抬眸去寻,却不期然撞进一双澄澈清灵、晶莹剔透的冰蓝色瞳仁里,就这么呆呆的瞪着那人,忽而,嘴角牵扯出大大的微笑。

好通透的眸子,那样蓝的眼睛竟是属于凡人的?

成辟走到哪儿都会收到这样的目光,原想着师兄心心念念的女子该是如何如何的与众不同、不染凡尘,结果居然也如同世俗之辈一般盯着他,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可是转念一想,荆南四百多精卫命丧缤纷峡便是出自她的手笔,心下又有了另一番计较,厉斥道:

“好大的胆子!身上背负了几百条人命,你居然还能如此闲适悠然,当真是无心无情的青楼伎子!”

兰婳音却不以为意,笑道:“没错,我的确曾当过‘万花楼’的乐姬,那又如何?”晏晏笑意之下却是凤眸含冰,被她隐藏多时的戾气遁现;换做等闲武者受了此等威慑早已识相地后退,这人却死咬着牙闯入她的气境中。

长眸一沉,成辟也不由感叹:好强的气劲,这丫头看上去也不过是及笄的年纪,居然有了这样的修为?着实是世所罕见。不过,最奇怪的是,她身上居然有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沉静威仪和压迫感。这让他益发好奇了:

眸光冷厉,天家的气度震散开,“你到底是什么人?”打死他也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乐姬居然能有如此修为。

女子藏于背后的手掌腕翻转,单手结印,正欲发作,面上却仍是凝肃恨怒,冷声问道:“你既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绑我来又是何居心?”如雾凤眸氤氲散尽,满是轻蔑嘲弄,望向他时还带着浓浓的讥诮,很是挑衅。

冰凉华贵的苍瞳冰冷四溅:该死,居然敢挑战他的权威?!这才发觉,他离她已是很近了,脚下再难挪动半分。

他突然很想知道,师兄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了?论容貌,她绝非是他们生平所见之中最顶尖的;论修为,西戎的那些草原女子绝对不逊于她;论气韵,白闵的那些圣女祭司高洁如莲远胜于她。

正当他神游太虚之际,兰婳音抓住时机使出了“必杀技”。

“黜——!”

一色冰蓝上多了许多碎布条,成辟强行运功才勉强稳住身形:“卑鄙!”这丫头还真是……趁他不备,居然出手偷袭。

兰婳音敛了敛气息,古怪的笑了笑:刚刚那一招,与其说是“必杀技”,倒不如说是探一探这位荆南国主的修为,故而方才并未使出全力,也就意思意思用了四成功力。只见她气定神闲地回到榻上打坐,幽幽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荆南国主,难道玄灵老人没教过你吗?”

成辟登时觉着胸口处有一口热血要喷薄而出:这姽婳果然从不说人话,分明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竟然还敢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成辟奋力运功压制着喉间溢出的那股腥甜,声音里尽是恨意。

女子闭目打坐,心如止水,再次幽幽道:“素日里你的侍卫都让着你,才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就凭尊下这点修为,也好意思跟我卖弄?传出去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还会埋汰我不知礼数,欺负人呢?”

成辟一张俊脸迅速阴得铁青,胸膛不住起伏,气血在胸臆间不断翻涌、奔腾、咆哮,终于——

“你……噗——!”

一腔碧血并未染就桃花,而是飞溅在了她身后那架镂雕翠玉屏风上,污了画中的仕女衣裙;很巧合的,也很不幸的——那是成辟费尽心思求了玄灵老头许久才求来的宝贝,日后倘若玄灵老头问起来……

“啊!——”

远在厨房的暗香、疏影二女听到了那些动静,无奈地甩了甩头。

“都怪主上,昨晚熬了一夜,害得我今儿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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