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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特使到!”当那抹紫金色跃入大殿时,杯盘交盏之声遽止,兰婳音垂着首,但依然能感受到那两束滚烫灼热的目光胶在她背上。

“他就是华襄王,比传言中还要……”

“就是就是,也只有华襄王才能把紫色穿的那么好看。”

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听得兰婳音头脑发胀,抬手又斟一杯酒,却恰是对上了那双举世独绝的邪佞紫眸。

玉树临风惊才绝艳,华贵雍容世无其二。妖孽一头长及腰际的银发终是安分的被一根墨玉簪子固于顶上,修眉斜飞入鬓,凤眸狂肆,一双紫眸邪佞惑人;薄唇微勾,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绛紫色的华国宫装绣纹繁复,混着金银丝线绣成的三爪巨螭更是彰显其皇族身份,举手投足间皆是尊贵非凡。

“妖孽!”兰婳音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却招来左右邻座的侧目,令她惴惴不安。

一团白色小纸条避过她左右,直直飞入她面前的碗碟中。秀眉微凝,小心地展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入目:

多谢夸奖。

如此狂放不羁,不拘形迹,这大殿之上恐怕也是只有那一人了。兰婳音面不改色地把纸条扔进身旁漱壶里,依然云淡风轻地自顾自喝酒。

“逸王,冥宣侯到!”

果然来了。

兰婳音扭过头,却望见一行四人缓缓步入大殿。走在最前面的是逸王西门黎,白衣瞬华,温润如玉,俨然是浊世翩翩佳公子之态;及次,便是一身灰色舒袖襦袍的一名中年男子,目光如炬,眉宇间铁血冷厉之势赫赫慑人。她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正暗自思忖着,却听见内侍扯着尖利的嗓子高呼“冥宣侯到”。

原来,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夜远。

而他身后跟着的一黑一白的两位年轻公子就是夜家二子,黑衣男子气度雍雅,眉目浓烈深邃,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与夜昔相较,白衣男子的眉目就稍显阴柔之气,却是生得十分绝色,倘或扮作女子也定不会有人发觉,一言以蔽之,曰“雌雄莫辨”。

夜昔在经过她身边时不着痕迹地望了她一眼,而夜煜则是打从进殿起就一直盯着她,只不过她近来脸皮子磨的益发厚了,何况被人瞧几眼又不会少什么!

只是今夜西门黎居然公然与夜远一同赴宴,这里头的曲曲折折就足够耐人寻味了。兰婳音一眼掠过,朝堂重臣均是面上一惊,此刻正四下里悄悄说开了。

少顷,众人皆已安然落座,只是高台上的主位还是空空如也。兰婳音已是腹中辘辘,只恨不能及早开宴动筷。

“哈哈……是本宫来迟了!”女子爽利的笑声湮灭了整座霞飞殿,嘹亮的笑声下暗藏凛冽冷厉,初一听也不觉得什么,听久了便会觉得这笑如同冬日里泛着冷冽寒光的刀子,令闻者不由胆边生寒。

“参见皇后娘娘!”三呼千岁,排山倒海。

璀璨夺目的金红色凤袍两袖鼓风,浓烈馥郁之香扑面而来。待众人回过神来,香气散尽,兰后早已经过诸臣使节身边,淡然迈上金色主位,款款归座。秾艳凤眸涂满了金色华彩,更是让她华贵逼人。

“平身。”仅是寻常的一拂袖也极具压迫感。

“今夜只是寻常的中秋宴,还望荆南国主,三国使节,及我大烟众卿尽情享受,不醉不归。”女子面容波澜不惊,女声凌厉沉静,在大殿里不断回响。

“多谢皇后!”

底下悉悉索索的衣袖摩挲之声,婳音如获大赦,一双银箸直取正中那道“松鼠鳜鱼”。大殿中杯盘酒盏种种碰撞之声把华宴的靡丽再度推向巅峰。

“皇后娘娘,大烟久居中原,老庄儒道典仪之风延绵千年不绝,四方来客慕名已久,更有甚者,譬如东南诸海国,每年均派数百学士入大烟研习佛法礼乐。我王对大烟礼乐之制神往已久,临行前特特的嘱咐再三,盼小臣可为上佛儒道典箴言,不知小臣今日是否有此幸讨教一二?”座上白闵使节灿然微笑,指间扣着金樽,琼浆玉液微微晃着,丰谷醇香厚重的绵长感盘桓于舌尖,丹陛另一边的下首却是紧盯着自己的三寸近身之所,只是定了定心神仔细撇清心思。

这话说的很巧妙,意思更是藏得极隐蔽;另一边,成辟与贺兰裔互视一瞬,心下明了。冰蓝的衣绡在灯下如蔚海晴天白沫翻卷一般行云流畅。

是时候该撬撬边角了。

贺兰裔广袖一拂,殿内霎时暗香浮动,华宴沁凉的香气迷醉了世人的心神,一直在下首闲情脉脉悠然饮酒的华襄王此刻亦开了金口,“皇后娘娘,父皇与家师多年来一直对老庄之学推崇备至,本王对于大烟老庄玄道亦是向往已久,还望娘娘应允才好。”

丹陛的上首银箸一顿,顺手拿过芣苢递来的“海棠红”,自斟一杯小酌,与杯中物同色的丹蔻纤指略略扶了扶鬓边落下的发丝,凤袍刚好掩过那阵扑鼻异香,眉目不悦。

“不知华襄王口中的‘家师’所指可是久居天令山的玄灵老人?”说话的正是夜小侯爷,夜昔。还是那一身黑色锦服,墨发高束,狭长的眼藏着浅浅笑意,凌厉锋芒敛于雍雅的外表之下。

“正是。”贺兰裔拱手一揖,邪佞的紫眸对上夜昔,又笑道:“看似‘无为’,实则‘有为’,并非是为所欲为,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古已有云:‘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黄老之道奥博精深,实非裔一人所能参悟。”

殿上一众大臣大多是翰林院出身,儒道研究真才实学都是个顶个的好,才子更是一抓一大把,其中不乏恃才傲物者,但贺兰妖孽这一番谬论却是博得了殿中满座老臣的赞许之色。

“华襄王果然家学渊源,甚好,甚好。”翰林院院士捻着白须微笑了。

“华襄王果然心思独到,甚好,甚好。”礼部侍郎抚掌而笑了。

“华襄王果然兼学并续,甚好,甚好。”太学主讲院首端着金樽微笑了。

“华襄王果然惊才绝艳,甚好,甚好。”殿阁大学士晃着脑袋微笑了。

“歪门邪道,不知所云。”

当然,这最后一句是兰婳音说的,不过也就是这么说说,旁人决计听不到,她却感受到妖孽在对面投来的胶着视线。

“诸位谬赞了。”妖孽伸出白爪子抚了抚手边的白玉杯,笑意吟吟地望着她身边的漱壶。

今夜子时?

太晚了,不去!

上回可是你说好奇想去的。下回,别找人央本王陪你。

妖孽双臂环胸,一手抚了抚下巴,思忱着:也对,近来帝京各方势力鱼龙混杂,还是再观望观望,过些时日再去不迟。

兰婳音看清了那紫眸里的笑意,很是满意,眉梢带笑,微微颔首。

忽然间,她感到脊上一阵发寒,回头去寻,竟是冥宣侯。

落座之后,夜远便一直专注于自己面前的案几;此刻,居然被他撞见她与那人明目张胆地当堂密谋,兰婳音脸上着实是有些挂不住。

当然,脸上挂不住的岂止是她一人?

夜煜笑得一脸灿烂,一双桃花眼十分扎眼,看的夜昔一口酒含在喉间,咽下不是,吐出不是,极是尴尬,平日里平静无波的眼,此时却正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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