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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的晚上,半夜宁静,轻盈的细雪在风中飞舞着,玉白的梅花黯然飘香。

没有月光,细雪却银亮,花瓣却鲜明,映照着滔天的火光,清晰而冷艳。

远处的码头上,火红的烈焰肆虐地吞噬着一切,从朱楼烧到了后院,从甲板烧到了船帆,剧烈的火势四处蔓延着,映红了半边夜空。细雪缠绕着飞舞,转身消失不见了,花瓣染上了血色,一簇簇的艳红。

最西边的房子前日里已经拆掉了,中间空出了好大一块地,不用担心牵累到别家。

火势巨大,烟光漫天,已经入睡的人们渐渐被惊动了,纷纷涌上街头。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惊嚷声,哭喊声,有热心的已经回家抓起水桶扑去救火。只是火势实在太大了,一时间根本扑灭不了。

叶殊默默收回了目光,把车厢的帘子放下了。

“坐好了,我们走了。”顺子低低说了一句,马鞭一挥,抽在了马臀上。

马车辘辘地往前走着,阿东也坐在车厢外赶车,脸上有点木木的,似乎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车厢里坐着叶殊,小玉和长春三人,小玉手里捏着个手绢,绞过来绞过去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恨不能插上翅膀立马飞到京城去。

一路到了建州城的北城门,离码头上颇远,这里还不知道那边起了火。城门早已关了,按照驻城条例,任何人都不得在夜里出城。

顺子拉紧了缰绳停住马车,跳下地,一个守城门的士官笑眯眯地踱了过来。

“夏官爷,麻烦您老人家了。”顺子笑着拱了拱手,又是厚厚的一沓银票递了上去。

“刘先生客气了,你我兄弟二人,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劳得这么破费。”夏官爷笑着将银票揣到了袖里,顺手拍了拍顺子的肩膀。

顺子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若不是您老开面,今晚出不了城再耽误了这笔生意,我们船会可就真亏大发了。”

“好说好说,”夏官爷眯起眼来点了点头,“兄弟这次再发了大财,可要记得请我吃酒呀。”

顺子拱了拱手:“一定一定!”

“好了,你们也快些走吧,”夏官爷挥挥手让两个小兵打开了城门,“万一被人看见了我也不好交待。”

顺子一边答应着连忙跳上了马车,眼看着城门一寸寸打开,不紧不慢地挥着鞭子出了城。

暗夜里下着细密的小雪,沙沙地打在车篷顶上,听起来就像紧锣密鼓一般,充满着节奏感。马车前套着的是两匹神骏的良驹,膘肥体健,十分耐力。顺子急急挥着鞭子,马儿吃痛,迈开蹄子飞驰起来。夜幕漆黑,覆盖着薄雪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着往北。

赶了整整一夜的路,黎明时分才刚到滈州中部。叶殊一行停了车草草吃了点东西,采买了一些物品继续上路,必须要赶在黄昏前出了滈州城。

之前和萧洒约好了九日傍晚在京城外面的一家客栈会面,叶殊他们赶到的时候,萧洒早已来了,正坐在大堂角落的一个桌子上吃饭。旁边还坐着一个青衣打扮的年轻人,似乎也是萧王爷的护卫,叶殊好像见过。

萧洒看到他们了,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喝酒吃菜。

顺子一副富商打扮,小玉扮作随行的小娘子,只是看着微微有些眼怯,眼圈红红的,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长春上柜台前开了两间上房,小二连忙灿笑着在前面带路,引着一行人上了二楼。

随便点了些吃食,众人凑到了一个桌上吃饭,小玉拼命地给顺子夹菜,让他多吃点。

顺子一边吃着一边还不死心地又劝了起来,让叶殊他们先去柔西,等他和萧洒救出了简双,必然随后就到。只是叶殊死活不同意先走,非要留下来接应,小玉和阿东他们也不同意,非要见到简双才安心。

知道劝不动了,顺子不再说话,慢慢地吃着,晚上要去劫狱,先要吃饱了攒些力气。

“顺子哥,带我一起去吧,我也要去救师哥!”长春一脸恳切地哀求着,阿东闻言也是眼巴巴地看着,表情讷讷的。

“不可胡闹!你那两下子功夫,去了还不够添乱的。”顺子低声呵斥了一句,“好好待在这里,万事要小心!”

叶殊给顺子倒了杯茶水推过去:“放心吧,有我看着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们也要小心,不管救不救得人,明早一定要回来!”

顺子闻言点了点头,吃过饭又躺了一会儿,歇了个小觉。

乌云暗涌,夜色渐渐深了。纷扬的细雪越发大了起来,变作鹅毛一般的轻羽,缓缓地漫天飘落。

京城的夜晚果然繁华,人群熙攘,华灯璀璨,快要过年了,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顺子闪身进了一处暗影里的胡同,没走几步,就看到萧洒和那个年轻人随即而来。

萧洒简单介绍了几句,原来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妹妹萧柔,顺子仔细看了看,原来真是个姑娘,不过看上去眉目凌厉,别有一番英气。

三人来不及多言,前后潜伏在暗影里缓缓向刑部大牢贴去。

刑部大牢地处皇城西北角,四周围绕着一大片空地,根本藏不了人。大牢四周的围墙很高,角上还修着瞭望塔,时刻有人在上面站岗放哨。里面更是有一队队士卫到处巡逻,尤其是夜间,防守更加严密。

顺子三人隐身在西北的一处树林里,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大牢,等待着时机到来。

此处树林是离大牢最近的一处遮挡,却也还有三百多丈的距离,中间全是空地。大牢的角楼很高,站在上面看着四周一目了然,毫无阻碍。从这里到大牢外墙下,跑着过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是爬过去。运上了内功,最快也要半盏茶的时间,想要爬过去不被发现,这事确实有点难度。

萧柔连日里一直都在这里守着,观察各个角楼上的士兵换班时间,结果发现毫无规律可言。他们换班有时早,有时晚,定不下是什么时候,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每天晚上到了半夜以后,总会换一次班。

现在他们要等的就是这个换班的时间,两人换班也正是看守最松懈的时候,不容易发现,他们正好行动。

天下着大雪,地上一片雪白,亮亮地反着光。三人将斗篷翻了过来盖住了头脸静静伏在地上,雪白的斗篷遮盖着身体,和大地连成了模糊的一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贴在地面上的身体早已冻得冰凉,却还是静静地伏在那里,默默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远远的角楼上又走上来两个人影,四处晃动着,又聚到了一起,半晌也不见人下去,看样子好像是聊起了天。

顺子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萧洒轻轻点了点头,顿时三人手脚并用地往前快速爬去。三个人的内力都不错,手脚十分轻快,身后爬过的地方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远远的看不怎么清晰。

角楼上的四个士兵正窝在一块儿侃着大山,一边相互传着一个不大的酒壶,里面装的是辣辣的烧刀子,喝了暖身。

“老马哥,你说今冬这是咋了,还没过年呢,天儿就贼冷。”一个士兵仰头抿了一口酒,砸吧着嘴皮子感叹道。

“可不是嘛,我媳妇儿又给我把棉袄加厚了一层,可是穿着还是冷,真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另一个士兵连声附和。

一旁的老马哥正待张口,忽然间脖子后面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其他三人面色一惊,还未待叫出声拔出刀就被顺子一人一个解决掉了。

斗篷早就抛在了墙外,三人手脚麻利地剥下了士兵的外衣套在身上,帽子一扣,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萧柔和顺子先下了角楼去摸路,萧洒搬起两个昏倒的人歪靠在角楼的架子上,看上去像是在偷懒打着盹。

院子里不大,牢房大都在地下,地牢的门口还有两个士兵在把守着,到处点着火把,一派通明。

顺子和萧柔躲过一队巡逻的士兵,缓缓贴在墙根的暗影里往地牢靠近。正走着,忽然旁边路上又转出来一人,一看到他们顿时笑着打了个招呼:“是老马呀,换完班了?”

没注意,原来各人衣服后面还有个标记。

顺子和萧柔两人低着头,身上一阵冒冷汗。

顺子粗着声音低低唔了一声,两人稳着身形慢慢往前走去。

旁边那人嘟囔了一句,咦,老马的声音怎么这么粗。忽然扭头看着那两人急声道:“你们是谁?”

顺子和萧柔心下里一惊,慢慢站住了脚步,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萧柔悄悄握紧了袖底的匕首,转身就要暴起出手。

那人一见萧柔转过脸来十分陌生,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袭来,顿时大惊。一个叫喊声还未出口,忽然间两只白眼向上一翻,晕死过去。

原来是萧洒。

顺子和萧柔默默吁了口气,刚刚真是惊险,万一那人叫喊了起来,只怕今晚是有来无回了。

萧洒手一用力,悄无声息地把晕死的人挪到了一边,朝顺子两人点了点头。

悄悄伏在暗影里藏了一会儿,眼看着又巡逻了一圈的士兵走远了,三人轻轻迈开脚步,缓缓向牢门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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