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此时正骑着马赶往苏门山。
他心里的怨念都要冲出喉咙了!招财竟然把在捆在房间里,居然瞒着他和大当家去见出走的二小姐!等到他被进财放出来时,二小姐屋子里的灯烛都凉了!
虽然很久前,他也怀疑过二小姐,也很不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但是毕竟相处久了,她就这样走掉,他当然会担心的呀!
他想起出门前招财环着手臂挡在门口,看他的眼神也是凉凉的。
“你何必这么急着去找二小姐?”
招财的话问的没道理,他们都是家生的奴才,担心主子是必然的。可是招财的口气不对劲,眼神也不对劲。但他已经顾不得了。
二小姐被大当家赶出了钱府,这个消息让他心惊。可是大当家却又故意放他去找二小姐,他心里就明白了,大当家从来没想过要二小姐走,此去,他是让他去照顾二小姐!
只要他继续待在二小姐身边,就能替大当家把她照顾的和从前一样!
进宝到达苏门山时刚好迟了一步,钱莫莫去了西院找齐倾,他并没有看见她。
“我是二小姐的侍从,因替她打点用物,才迟了。大当家吩咐,替二小姐收拾一处安静的院子住。”
打点用物?山长和几位夫子上下打量了进宝几遍,用物在哪?
他们才刚得了大当家的书信,后脚这少年就闯了进来。他们自然知道这是大当家派来看着二小姐的,可如今竟然叫他们给收拾庭院?这怎么听,也不像是大当家的命令嘛!
山长笑道:“大当家有令,不必为二小姐准备入学之事。”
进宝急了,“放肆,我是带着大当家命令来的!”
山长将书信在进宝眼前晃了晃,悠然道:“恕难从命。”
进宝心思单纯,喜怒向来写在脸上,他找不到钱莫莫,不禁又担忧起来。
山长看出了他的想法,心里又盘算,这少年虽然只是个家奴,可大当家独派了他来看着二小姐,想来在府中的地位并不低,得罪了他,并没有好处。当即又说道:“我们也是听从大当家的命令行事,哪敢故意为难二小姐呢?只是大当家明白交待,不让二小姐入学,但是大当家也有吩咐说要留下二小姐,因此我们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将二小姐留在杂役房。等到时间到了,再送她回钱府就是了。”
“什么?!当杂役?!”进宝气的跳脚,“大当家送她来这里可不是当下人供你们驱使的,好大的胆子!”
山长眉头一跳,心里又飞速的盘算是否这个决定做错了。
此时黄袍夫子拱手说道:“小兄弟勿恼。纵然放二小姐在杂役房里,可并没有人真的要她去做什么。此举也是为了保护她,若她在书院过的太逍遥,传到了大当家耳朵里,想必大家都没好果子吃。这只是权宜之计,还请小兄弟能理解。”
进宝并不傻,自然听明白了他们的话。杂役也只是个名头,反正他在这里,他当然不会叫二小姐吃苦。但妥协也要妥协出气势来,当下摆足了架子问:“那二小姐现下在哪里?”
山长道:“二小姐说西院的齐家儿郎是她的恩公,现在去那边找他了。”
恩公?进宝略思索了下,便知道那人是谁了。
山长派了个院丁带着进宝去西院寻人。
进宝走后,几位夫子皱着眉直摇头。
钱家出资建书院,请来的大多数讲书都是当时闲在家中的人。学问做到他们这个年纪,难免都有些古板守旧,出去给人做家塾,当然不乐意。在书院教学却不同,来求学的士子们,无不对他们毕恭毕敬,大环境下,也容易出人才,苏门山的名声好,也是这么来的。
可钱家小姐突然出现,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当书院成什么地方了?
众人心里虽不愤,但也无可奈何。
钱莫莫已经在西院的排排房舍间找了好多圈,可哪里有齐倾的半个影子?她失去耐心,怀疑是被骗了,恨不得往山长和那几个老匹夫脸上丢坨泥!
她边转悠边嘴里骂骂咧咧,书院地方大,比起钱府来也差不多了。单单一个西院,就有不知道多少间房子。她找到截矮墙翻了上去,眺目望了望,发现北面还有重重叠叠的屋舍亭台,中间更有一池湖水相隔,岸边有柳树依依。环境比西院这边好了不知多少倍。
钱莫莫跳下矮墙,往北行。过了一座桥,又经过一片小花园,眼前出现了座长亭。亭子里挂了短的烟罗帐,随着微风飘来荡去,令这里显的很是安静恬然。
再走近些,钱莫莫就看到坐在长亭中摇头晃脑上课的学生们了。
这地方布置的这么雅致,敢情是用来受罪的!钱莫莫不屑地撇撇嘴,目光一转,发现亭外阶下站着个青衫布褂的男子。
“恩公?”钱莫莫喜上眉梢,总算叫她找着人了!听山长老头说他叫齐倾,她该怎么上去找他说话呢?
钱莫莫又往前走了几步,藏在一棵柳树后,偷偷瞧着齐倾。酸溜溜地喃:“长身玉立,气质卓然,虽然只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可还是那么帅!”
看了一会儿,齐倾忽然转了身,吓的钱莫莫往树后一缩。齐倾背对着长亭,并没有离开,只是拿起扫帚开始打扫着地上的落叶。
这个角落正好看到他整张脸。他神情很平静,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扫帚,可钱莫莫却觉得他很不开心。他眼里有浓浓的忧郁,方才他侧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觉察到他看向长亭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此时看的真切,他的确像因为什么事烦恼和无奈着。
钱莫莫歪着头偷看着齐倾,心想他是不是很想进到长亭里听课?她又想到山长说他只是个杂役,杂役是不能进堂学习的,所以他才不开心?
等了好一会儿,齐倾才扛着扫帚往西院方向走。钱莫莫悄悄跟在他身后,直至进了西院范围。齐倾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盯住她。
他嘴角一勾,笑意冰凉而嘲讽,“我道是谁一路跟着,原来是钱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