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莫莫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进钱府之前,是住在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的。我跟我娘一起生活,虽然不至于吃不饱,但也绝对不会有富余。人人都说富贵好,但其实富贵不如自由。我以前生活虽然穷,但是我很开心。”
齐倾皱了皱眉,低声道:“是齐倾误会了二小姐,以前我……”
“不要提啦!我以前做穷人时,也有仇富情结的!我能理解!”她大笑着拍拍他的肩。
齐倾眼眸动了动,没有说话。
钱莫莫上次教训家丁的事情被传到了山长耳朵里,按照书院的规定,院丁之间起了冲突,就必须接受惩罚。这次事情的起因是齐倾,于是山长便决定两人一起受罚。
苏门山书院的北院是一片菜园子,院里有专门管理菜园的院丁,平常少有人来。北院之后,就是茫茫山林,因林中曾有猛兽出没,于是北院与山林间就竖起一道高高的围墙。
钱莫莫与齐倾,就被打发到北院中劳作三个月,以示惩戒。
进宝因为不能陪同钱莫莫,愧疚的什么似的,帮钱莫莫收拾包裹时,往里面塞了不少零食和碎银子。
钱莫莫倒很淡定,她觉得这是可以与齐倾独处的好机会!
两人搬到北院后,日子一直很平静。只是钱莫莫发现,每天晚饭后,齐倾都会莫名其妙的不见踪影,害她想找他培养一下感情都好难。
钱莫莫本不想跟踪别人,可她实在想知道齐倾在做些什么。于是这晚她放弃了吃晚饭,一直守在厨房门口,终于发现了他。
齐倾出了厨房,左右看了看,才朝北行去。经过了一片片的菜园,到了围墙前,一闪身,就不见了。
钱莫莫惊奇不已,忙来到围墙旁边查看。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小门什么的。正打算放弃,见旁边墙边上有个很小的洞口,地上还有衣衫拖过的痕迹。原来齐倾是从这里出去的,她犹豫了片刻,弯腰钻了出去。
钱莫莫消失了三天。
第三天时,钱不尽亲自赶到了苏门山书院。
会客厅上,山长与众夫子站在钱不尽两旁,面前的地上,跪着脸色苍白的齐倾。
“北院的人说,二小姐就是因为跟着他才失踪的!”进宝气愤地指控。
山长道:“齐倾,你每夜跑出北院,是去做什么?”
齐倾紧抿着唇,片刻后回道:“齐倾家贫,听闻北面林中有珍稀药草,便想在下工时,去寻找一些,去卖钱。”
不错的理由,但是进宝不信。大当家来时,他已经悄悄把发生过的每一件事细细说给他听。进宝觉得,齐倾态度转变的太快,一定大有问题。
山长此时心里很忐忑,暗暗后悔当初留下钱莫莫时,为何一定要利用齐倾。
这时进财领着一群人进来,对钱不尽摇了摇头。
钱不尽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淡淡吩咐:“加派人手。”
进财领命而去。
进宝急的快哭了,“大当家,听说北边林子里很多野兽,二小姐……二小姐不会叫野兽给吃了吧?!”
钱不尽眉头皱紧,眼神一黯。
山长小心觑着钱不尽的脸色,低声询问:“大当家,齐倾他……如何处置?”
“要是二小姐找不回来,就让他也去喂了野兽!”进宝呜呜地哭着。
招财连忙把进宝拉扯到一边,训斥:“大当家跟前,大呼小叫的!一边去!”
齐倾声音平静,“二小姐的失踪,与齐倾无关。”
钱不尽觉得一颗心都不在胸腔里了。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想到了数月前进财向他汇报时的情形。他当时以为钱莫莫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可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她是喜欢上了地上的这个男人吗?所以才会受山长的威胁留在书院,还为他打架,又为他失踪。
厅里很是安静,钱不尽没有接山长的话,甚至都没有看齐倾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钱不尽突然对跪在地上另一边的北院院丁说道:“二小姐在北院中,可曾偷懒?”
院丁一愣,没想到钱不尽会突然问这个,当即低头恭敬地回答:“二小姐十分勤快,每日劳作都很守时,从不曾偷懒过。”
“你不必因她是二小姐就包庇她,实话实说。”
院丁摇头,“不是的大当家,小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北院的人都可以作证,二小姐手脚麻利,干活从不挑剔,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大家都很喜欢她。”
钱不尽沉默了。她这么不愿意做钱府的小姐?甚至在田间做农活都比在他身边强是吗?他上次表面上放她走,可实际上还是牢牢控制着她。这次,他却真的想放她走了。可是,她在哪里呢?是不是偷偷逃跑了?还是真的被野兽……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微微抬手,招财立即来到他面前。
“黄泉那边有消息么?”
“还没有。”
钱不尽深深吸气,站起身,“备马,我要去找她。”
招财脸色一变,“不行啊大当家,北林很危险,您不能亲自过去!”
钱不尽看向招财,眼眸中的冰冷吓的招财立即软了腿脚,膝盖一弯就跪在他面前。
“待将二小姐找回来后,你自己去刑房领罚!速去备马!”
招财咬牙道:“是!”
厅中的人一下子走了个七七八八,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齐倾。
他沉默地跪着,想起方才山长小心翼翼寻问钱不尽如何处置自己,他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冷成冰,从内到外都是嘲讽。他做错了什么?二小姐要留在书院与他有何关系?她好奇跟踪他走丢,与他又有何关系?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怪他?
齐倾的眼神渐渐变的幽冷。他并不讨厌钱莫莫这个人,奈何她身边的人对她的保护欲太强。她想和他做朋友,他也不想拒绝,奈何其他人根本容不下他。云泥之别,他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几个院丁走进来将齐倾五花大绑。
“你们做什么?!”齐倾转过头去看,为首的人正是那日带头辱骂自己的人,他一颗心沉到谷底。
那院丁名叫薛三,此时正满脸得意之色。
“齐公子,真是抱歉,山长命我将你关起来。说起来,还是托了齐公子你的福,我今日才有机会将那日的耻辱给讨回来!”他恶狠狠说完,往齐倾脸上唾了一口痰,“你害的二小姐失踪,我就替钱府教训教训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