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两辆车的速度都不算快,在刺耳的刹车声与哐当的撞击之后,温向暖一脸郁闷地看着裴寂的爱车前盖啪地一声翘起。
窝勒个槽——这是温向暖当时唯一的念头。
握着方向暖的手狠狠一紧,突然的变故让她的手心里攥了一把冷汗。温向暖合着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息紊乱的心率。她上辈子是因为车祸而亡,即便死亡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阴影。
重生之后,她并不排斥以车代步,但每回都开得小心翼翼,不求速度,但求稳妥,车速从没超过六十码,就怕再出什么意外。她以前是光杆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没有牵挂。可现在不同了,她还有宝宝。那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到现在都没有定论,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孩子该怎么办?
温向暖想到这里,无穷无尽的后怕占满了她的心。心头那把无名邪火顿时烧得熊熊,一双凤目冰冷凌厉,直直瞪着惹祸的奔驰。
越野造型的奔驰车却丝毫味觉,黑沉沉地伫立在阳光下静默了片刻,开始缓缓倒退。
温向暖皱了皱精致的细眉:这人是想干嘛?撞了车想落跑?
她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奔驰车就以行动给了她答案——大约倒退了十来米,奔驰车猛然加速,就好像前方空无一物似的,横冲直撞过来。
车身被撞得巨震,车头处传来噼噼啪啪车灯破碎的声音,温向暖头昏眼花的同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这他妈哪儿来的疯子?光天化日的竟然如此嚣张!温向暖出离愤怒了,也顾不得裴寂的爱车了,一口气儿都没喘匀,打开车门杀气腾腾地走到奔驰车的驾驶座那一边儿,抬起手狠狠拍了拍车窗。
奔驰车静了一会儿,车窗才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在张狂不羁的脸来,那人的眼神阴鹜,盯着温向暖的目光仿若毒蛇吐信。
温向暖丝毫不惧,美眸中燃着熊熊怒火,唇边却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向来是这样,越是愤怒,越是笑得欢实。掌心朝上虚虚握成拳,食指微微弯曲,朝男人略略勾了勾:“你,马上给爷下车!”
爷?段初阳闻言通口微微一缩:哈,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啊。自他掌握整个华南黑道,已经多久不曾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他了?嗯,上一会有人狗胆包天惹怒他,是在什么时候?三年前,或者更久,五年前?
那个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卖去非洲挖钻石了还是浇上水泥沉海了?总之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连骨头渣渣都没有留下。
寻常时候,他是不屑于这样一个无冤无仇的女人为难的。但,今天日子特殊,他心情很不好,这女人又不知好歹地撞上门来,算她倒霉好了。
段初阳挑了挑眉,决定给这个不长眼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他解开衬衫的第二颗与第三颗扣子,露出一片小麦色的胸膛。而后打开车门,长腿一迈就下了车。
段初阳随手甩上车门,就那么随随便便一站,一米八五的海拔加上精悍的身材,压力便如同泰山压顶般兜头罩下。
几乎是他往跟前一站的瞬间,温向暖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已经变得浅淡的酒味。温向暖愤然握拳,醉驾的必须死!
段初阳冷冷地盯着温向暖,只见她额头上青筋乱跳,不由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温向暖却在这时暴起,抡圆了膀子正正反反狠狠甩了他好几个耳光!
“你他妈在干什么?马尿灌多了找死?你他妈真要想死,就找个没人的地儿,嗑药切腹勒脖子,保证死透!”温向暖用力过猛,耳光甩完了,自己倒踉跄了一下,右手心火辣辣的疼痛不已,而且整个手臂都在抖,看上去真是气得不轻,“要不想死,就被他们仗着有几个臭钱祸害别人!人渣!”
段初阳简直懵了,即便是最初在黑街,从最底层的小弟混起,也没有谁这样打过他,更不要说动手的还是女人了。
这女人,倒真是胆儿肥。段初阳略微眯起的眼中寒光迸射。
温向暖到底是个女人,这身体又向来是身娇肉贵的,也没几分力气,因此那耳光甩的只是看着狠,其实并不如何疼痛。但江湖规矩向来是打人不打脸,更何况,段初阳身为黑道龙头,他的脸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的。
他不到十七岁就坐上了如今这个位置,心狠手辣那是必须的,六亲不认是常有的,斩尽杀绝是本分的。十多年来,黑道岁月早将他生命中本就不多的温情磨砺地点滴不剩了。
从黑街的小混混到段家少主,从段家家主再到道上的龙头,他向来是喜怒无常的,人命又算得了什么,草芥而已。这些年来,除了当年他从黑街带出来的几个心腹,就连道上的前辈,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这个女人又是谁?非亲非故,也配教训他?若这女人是他刚把上手的小情儿,还在兴头上,于床第间如此,他倒是会睁只眼闭只眼,觉得这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情趣嘛。
但这个女人……又有什么理由来放过她呢?
说他人渣,倒是没说错。
段初阳只觉得心中的暴戾因子狂乱躁动,目光如利剑般停留在温向暖的脖颈一侧。脖颈修长优雅,皮肤细腻娇嫩,隐约可以见到皮肤底下淡青色的血管,那么的脆弱。
捏断它!捏断它!
脑海之中,灰暗的念头迅速攻城略地,掌握了他所有的情绪。
女人,是你自己找死!
段初阳目中戾气暴涨,右手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