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教你妹啊，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吧？温向暖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地甩了甩满脑门的黑线，转头就见到段老大略带苦恼与期待的傻脸。
温向暖觉得这个景象简直是惨不忍睹——真想把段老大的脑子切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糊满了便便！
尧羽看着温向暖透着惨绿的脸色，想了想，轻声道：“大嫂，你是从名门世家出来的，平日里往来的都是出身高贵，受过良好教育，有风度的男人。所以，你是不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慢腾腾问：“看不起大哥？”
“尧羽小姐，”温向暖平静地看着她，唇边绽开一抹温和的笑，“你们有介绍过这位先生？”
“呃……这个，”尧羽微微一愣，后脑勺滑落一滴汗，讪讪笑了笑，“哈哈，好像……哈，真的没有介绍过。”
温向暖的表情一直很淡然，段初阳也拿不准她的想法，还以为她在盘算什么。毕竟，如今的段家，虽然还比不得底蕴深厚的古老豪门，但在商圈之中，也是炙手可热的。
段初阳原本竖着耳朵听未来老婆对自己的看法，没想到老婆大人突然来这么一句，他转头一想，这才发现从他进门到现在开席，确实没有任何人跟温向暖介绍过自己。
段初阳知道如今的女孩子心眼多，也很有主意。温向暖现在虽然还没有明确表态，但是让她为了孩子嫁入段家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段初阳虽然是黑社会，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强人所难，他没有笑，只是很严肃地告诉温向暖：“我是段初阳。”
不是手握大权的段家家主，也不是黑道只手遮天的段老大。
温向暖挑了挑眉，忍不住偏头细细看了他一眼。只见唇薄鼻挺，略显凉薄，但整个面相却趋于平和，眉长而顺，是富贵之相。而恰到好处的杏眼则冲淡了因少年命舛而带来的杀伐戾气。
这个人日后的成就，绝不会仅仅是一个黑老大那么简单。
多年以后，温向暖这无声的一时之感一语成谶。只不过，眼下还没有人能看到那么长远之后，所以温向暖在细看了段老大一眼之后，对尧羽轻轻摇了摇头：“不，我没有看不起他。”
这一张桌上，五个成年人，没有任何一个，是轻轻松松便活到现在的。他们从少小时，就比其他有所依仗的人更加努力，甚至是拼了命的鞭策自己，才有今天的一切。
对于任何一个努力过活的人，温向暖都打心底地敬佩。
尧羽从听到那个不字就松了一口气，大哥虽然是段家的家主，名声在外，却始终无法完全融入W市的上流社会，他们更擅长伪装，表面上笑得和气，背地里却看不起他自黑街起家的身份。更别说出身豪门世家的小姐了。大哥这些年琢磨着将段家漂白的事儿，也不想娶下头堂口主事的女儿姐妹，因此终身大事一直没定。
“那么……”尧羽有些迟疑，她也知道温向暖并不适合大哥，但如今孩子都有了，不能让他们母子流落在外。
“我并没有看不起段先生，也并不是害怕他。”温向暖笑了一下，淡淡解释，“结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婚姻并不容易。它需要人互相理解，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并且对彼此忠诚。”
她目光略略一转，落在段初阳脸上：“段先生，你现在除了知道我的名字以外，了解我么？”
段初阳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
“你不了解我，又如何能与我互相理解？没有理解，又怎么能信任我？还是说你仅仅是想因为宝宝而想给我一个段夫人的名分？”温向暖极浅极淡地笑了，“段先生，这样对你，不公平。”
她摆了摆手，阻止段初阳开口，温温地又道：“段初阳，你还很年轻，以后你会遇上真正喜爱的女子，你想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能穿过岁月，抚平你心底所有的伤痛。你会跟她一起生活，共同抚育孩子，看透风景，然后手牵手一起变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要为五年前的一场乌龙买单。”
段初阳听了这话，大为动容。即便他掌握段家，站在黑道的顶点，这些并不妨碍他心底对于真正的可以携手的感情的渴望。
人生而孤独，所以要不遗余力地寻找另一半，来填补空缺的那部分灵魂。
段初阳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却从没有谁能看透他心中那点顽固的渴望。他张了张嘴，却只挤出一个字：“我……”
温向暖笑了笑：“当年的事情，疑点颇多，未必就是段先生所想的那样。”
段初阳有点纠结，皱了皱眉：“那宝宝？”
“回W市之后，你与宝宝做一份鉴定吧。”温向暖也有点无奈，“段家有可靠的人吗？我不想声张。”
“有。”段初阳点了点头，静静地问，“如果真是呢，你会觉得伤心吗？”
“伤心？为什么？”温向暖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我的记忆模糊不清了，但五年前的事确实是发生过的。我并不想否认宝宝的身份，”段初阳一脸严肃，“用亲子鉴定来确定亲缘，是很科学，但是很伤人。万一他是，你会伤心吗？宝宝还小，也许不懂事，但是他以后知道了，会伤心吗？”
这个人……温向暖心头一震，是因为感同身受吗？还是说他骨子里竟还潜藏着这样的温柔。
“傅明翰为了什么跟你离婚，我也有所耳闻。所以，我不想那样对你。”段初阳最后淡淡道。
温向暖闻言咬了咬唇，真是没有想到，重生之后最初的感动，竟然来自这个男人。她笑了笑，轻声唤他：“段初阳。”
段初阳挑起一边眉毛：“嗯？”
“你愿意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