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也不能砸了西瑞的名头啊,我看大家的目光都盯着我,好象西瑞舞蹈的希望就在我身上。
祸从口出啊,早知道“不会”两个字就直接灭了他们的想法就行了。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却见朱勉听到叹气声惊望了我一眼,又有些失望。
“小女子自幼随父在外穿荡,没学过什么舞蹈,只会拉丁舞,沾了些西瑞的特色,今日就献丑了。”
没有音乐,我打算跳支桑巴,桑巴舞舞步摇曳多变,优美抒情又不失热情奔放,在吴国看来,应该颇有异国风情。
默默在心里打着节拍,脚下便如踩着鼓点般舞动起来,身姿尽情舒展,如风中摇曳的椰林。“桑巴!”比利惊叫了一声。
原来西瑞已有了拉丁舞,我冲他嫣然一笑,跳得更加欢快。拉丁舞是我很喜欢的健身舞种,往往一支舞跳下来,便身心舒畅。
过了一会,却见比利与梅杰轻语几声,不知从哪拿来一个小鼓,梅杰便有节奏地敲起来,鼓点缓慢,强拍明显。与我此时跳的桑巴极不谐调,这梅杰,在干什么,我不觉跳得有些僵硬。
却见比利到我面前,极为绅士地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微笑道:“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拉住我的手,轻轻一带,跳起了伦巴舞。
额滴神,说实话,在现代我跳伦巴很自然,可搁在古代,这两人跳起来似乎有些太亲密,不用看,我就知道吴国君臣是如何张大嘴巴的。打死我也不能让他们知道melody就是丁铃铃。
伦巴舞素有“拉丁舞之灵魂”的美誉,动作缠绵妩媚,配上缠绵委婉的音乐,使舞蹈充满浪漫情调。此时比利没有往常雕塑般的生硬,眼里充满柔情,步法婀娜款摆,似有若即若离的挑逗,跳得我如同在刀尖上起舞,好不容易一段跳罢,比利又极为绅士地鞠了一躬,我拉着裙裾还了一礼,便急匆匆地回到席上。
“好!”朱勉带头鼓起掌,“西瑞国的舞蹈果然极富异国情调,他日两国定要好好交流才是。”
席中众人如梦初醒,纷纷鼓掌,却听有人压低声音说,如此不堪的舞蹈,如何上得了台面。我晒然一笑,比利却仍注视着我。
席间,阿朱过来斟酒,我低笑着用英语对比利说:“你看我们东方的女子可漂亮,要不要跟吴国皇帝讨一个回去?”
比利看了阿朱一眼,笑得吊儿浪当的,道:“是很可人,可是人家看上的是你,不是我。”
我一看,果然阿朱一双妙目盯着我,我轻呸了一声,阿朱低笑道:“姑娘可还尽兴,此舞甚是销魂,日后可否指点小婢一二?”
这话一出,惊魂夺魄,难道小妮子已经发现我?不可能啊,我自省行为举止并无破绽,莫非她只是随口客气一下,可是她言语亲密,又不似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话。
我又惊又疑,只当未听见,低头与比利说话。
阿朱一笑而去。
宴席已罢,宾主尽欢。我与比利、梅杰离去,所幸其中并无变故。古老的驿路,黄沙吹,马萧萧。
我已换回吴国女子的装束,羽纱还戴着。
十几人站在马前,整装待发。
默默站立了一会,比利大笑道:“melody,难道现在你还要戴着面纱与我们告别吗?”
我一笑,将羽纱束向两旁,道:“melody与各位邂逅,相谈甚欢,送君千里,终须一别,melody感谢各位多日来的照顾,愿各位一路平安,早日回去与家人团聚。”
梅杰走过来,用力抱了我一下,说道:“我的好女儿,主保佑你幸福。”
“谢谢你,我的好爸爸。”我也用力回抱了他一下,从相遇到现在,他虽对我有怀疑,却始终对我关爱有加。
我又上前一一拥抱了那些西瑞人,几天下来,大家也产生了感情,现在要分离,还真有点不舍。
到小华伦面前,小华伦倔强地不让我抱,他仰着脸对我说:“melody,我不和你抱,这样我们就不会分离了,梅杰说男子汉不可以哭的。”可我看到了泪水在他眼里打转。
“别这样,小华伦,让姐姐抱抱。”我心里下着雨,只想好好抱抱他,他却一扭头,走到一边去了。
我终于哽咽了。
“还差我没告别呢。”比利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我振作了一下,走到他面前,捉起他的手,指被上的细毛还没长好,我低声说:“比利,谢谢你,你给我医脚,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的。”
比利漫不经心地抱了抱我,笑道:“melody,你有个致命的弱点,你知不知道?”
“什么弱点?”
“你这人又感情用事,又孩子气,又胆小,又依赖人,真难想象你这种人居然还能办成事,我真担心你嫁不出去。”
我怒极:“都要分离了,还损我。”
比利大笑:“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吃亏点,收了你算了。”
“你给我滚。”
又大笑:“好了好了,不说你了,给我一个离别的吻。”没等我反对,俯下身了,轻吻了我一下,我一震,低下头。
比利一跃上马,大叫:“大伙,走了。”
大家跃上马,我抬头,含笑,挥手。
“melody,唱首歌送送我们,你的歌声就象夜莺一样动人。”马蹄声中,传来了比利的声音。
我笑了,张口唱起来: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Parselysagerosemaryandthyme.
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Tellhertomakemeacambricshirt.
Parselysagerosemaryandthyme.
Withoutnoseamsnorneedlework.
Thenshewillbeatrueloveofmine.
......
歌声中,远去的马队扬起的尘土中,我仿佛看到了那张希腊古雕塑般美丽的脸和吻别时那双带着雾气的眼。
那首诗又浮上心头:
在向你挥舞的各色花帕中
是谁的手突然收回
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人们四散而去,谁
还站在船尾
衣群漫飞,如翻涌不息的云
江涛
高一声
低一声
(每次看到这首诗,我心里都会有些伤感,人生中,谁也避免不了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