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惜小姐当真下了死力气,看那气势简直要把小奴打死才甘心。小奴觉得很痛,想躲躲不掉,因为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摁着。
“小贱蹄子,看我打死你!”小姐的样子好凶,扭曲了她美丽的脸。
小奴从没见过子惜小姐这么生气的样子,有些怕,又想求饶,这次还没来得及开口,头皮狠狠一痛,脑袋被迫扬起,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脖子。
君子惜看着眼睛都红了,空闲的一只手狠命地掐了上去,修剪的非常漂亮的指甲染上了零星血红。“你自以为长的很美,声音好,我偏要毁了,看你拿什么去勾引男人!”说着,手下就越发用力。
小奴的脸由红色变成了紫红色。
“够了,子惜,你想闹出人命么。”一道清越嗓音拔地而起,生生穿透了夏日里潮湿焦粘的空气,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信:“放下她。”
君子惜脸色气得煞白,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将小奴掐死的冲动一把推开,回头不悦地瞪着男子:“哥,这……”
“闭嘴!”君子轩低喝了一声,瞪了她一眼:“一个大家闺秀,张口闭口贱人,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哥……”君子惜气恼地跺脚,还欲再说,被兄长阴恻恻地瞅了一眼,含在嘴里的话立刻咽了回去,乖乖地坐到君子轩的身边。
小奴感到身上的力气有些松动,一把挣脱了桎梏,噗通一下扑倒地上,委屈地哭了:“子轩少爷,小奴没有……”甫一开口,虽是带着哭腔,却给她原本清脆的嗓音平添了几分绵软,细细密密,令人一听,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君子轩却是浑身的不自在,细长的剑眉微蹙,突然“砰”狠狠拍在手边的桌上:“大胆贱婢,竟然勾引君家的姑爷!”
小奴浑身猛地一震,所有的眼泪瞬间倒流回去,人却是愣在那里,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般话来。
他……不信她。
“哥,小奴勾引雨桥,我要将她浸猪笼。”君子惜指着小奴嚷嚷起来,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落,心中着实委屈。
“你闭嘴!”君子轩狠狠瞪了她一眼,突然暴怒:“要不要把你的男人也浸猪笼!你唯恐外人不知道你招的的好女婿偷人是不是,你自己不要脸,我们君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君子惜吓得一下子噤了声,她还没见过兄长发这么大的脾气,从没有对他这么大声地说话,都是因为……这个贱婢?
君子轩端起手边的茶水呷了一口,对妹妹不再理会,定定看着爬在地上的小奴,冷哼了一声:“小奴自四岁便跟着我,今年也有十六了,你我虽是主仆,我却不忍心让你老死在府中,前些日子给你物色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东街张记的张老板,他家境殷实,会带你好的。”
此言一出,满室都静了。君子惜幸灾乐祸地看着小奴,那个张老板,是个体重足有二百斤粗俗的屠户。
小奴呆呆地看着君子轩不知在想什么,而后者完全无视她极尽崩溃的目光,仍是不疼不痒地道:“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他一会就过来接你,今天算个好日子,你就随他去吧,卖身契我会差下人给他的。”说完就站起身,作势要走。
小奴此刻突然清醒,猛地扑过去跪在他脚边,双手猛劲地去拽男子的衣摆,生生止住了对方的就脚步:“子轩少爷,不要将小奴送走,小奴没有勾引姑爷,小奴只是无意间碰到了。小奴真的没有勾引姑爷,小奴从四岁就在少爷身边,从小就跟着少爷,小奴的名字也是少爷给的,不可能去。”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君子轩一脚踢翻了,对方正好揣在她的下巴上,很痛,脑子里昏昏沉沉,感到脸上越发火辣辣地痛,是她的子轩少爷在用鞋底踩她鲜红的脸。她拼命地转动眼球,吃起看着那张宛若青莲出水的容颜,他多美,此刻明媚的阳光斜照进来,他的眼中流转着琉璃一样的光彩,让他她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如此刻一般居高临下的看和自己,然后也如方才一般淡淡地说道:“既然是本少爷的奴婢,有这么小,那就叫小奴吧。”
轻轻一句,就定了她的名字。小奴至今也感谢君子轩,在那之前,她没有名字。
君子轩的脚尖从她的脸蛋移到下巴,一寸一寸地践踏,也碾碎了她的心,所有的爱情和感激,都在这一刻粉碎得一塌糊涂,可仍然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摆,如何也不放。
男人最终失去了耐性,俯身抓主小奴的手,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指掰开,对方出乎意料地固执,他便生生掰断了她的手指。
痛……
十指连心,小奴觉得手指断了,连着心都要坏了,碎成了一片一片,碎成了渣,碎成了土,碎得她想要捡起来,粘都粘不上。
子轩少爷,你真的不要小奴了么。
一滴眼泪砸落下来,滴到了受伤的手指上,竟然是冰凉的,她的全身都是冰凉的,如堕冰窖般的寒冷,又仿佛掉进了无底深渊,下落的过程无穷无尽,让人抓狂地觉得摔的粉身碎骨也好过这般的没有着落。
小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泛出死灰一般的颜色,那是绝望的人在迎接毁灭的时刻。君子轩只看了一眼,别过头去:“来人,把这女人送走。”
两个家丁立刻上来,一人扯了小奴一条胳膊正要往外拖,此刻却突然传来的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谁要把我的女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