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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卖身契。

凌燕呵呵笑了,君子轩有她的卖身契,她是君家的家奴,从四岁开始直到现在,十五年来她一直都是君家的人。她还想着回家?可笑。

君子轩将那张卖身契轻轻掀起,没再说话起身离去,在经过房门时与端药回来的夏桑擦身而去。他很得意很高兴,并没有在意两人交错的瞬间对方暗中闪过的光彩。爱慕他的何其多,没必要一个个记住。

夏桑将托盘放到床边的小凳上,见凌燕了无生趣地躺着,便把她扶了起来,在背后塞了个靠垫,一口一口喂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凌燕见她生得讨喜,心底生出一丝希望。

夏桑舀起一匙汤药吹了吹,送到凌燕嘴边:“夫人,再喝一口,这可是语先生的独门保胎药,里面有一味可金贵了呢,先生和公子从大老远跑到这里才找到,可不要浪费了。”

她果然不会说……凌燕目光黯淡下来,顺从地喝进嘴里:“你叫什么名字?”

“嗨,我叫夏桑,夫人叫我小桑或小夏都行,要不,叫桑桑也中。”夏桑呵呵笑了两声,十分娇憨可爱。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凌燕皱眉,制止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为了孩子,无论是针灸还是苦药,她都要忍。

再没有多说一个字,多问一句话,更没有哭闹挣扎,每天都静静等着语诺廉来施诊用药,每次都将那苦到心底的黑汤药喝完。身体恢复的很快,一晃过了半月过去,这日语诺廉施过诊正在收药箱,一边交代:“胎儿还很虚弱,但是你稍微走动下没什么问题,汤药喝过今天最后一副,明天就不必再喝了。”

“有劳了。”凌燕点点头,目送语诺廉出了门。过了一会夏桑端着药进来,她便端起来一饮而尽,皱眉:“好苦……有蜜饯么?”

“早备好了。”夏桑说着回头去取,却随着哗啦一声,倒了下来。

凌燕丢掉手里花瓶的残骸,将语诺廉留下的一些药丸卷进包里,提脚出了房门。

抬头望天,天空碧蓝,白云悠远。

这是她半月以来第一次看见蓝天白云。

君子轩囚禁了她,封锁了一切消息,甚至不让她迈出房门半步。这样的生活绝对会让人发疯,她自己就是个好例子,不敢相信一向胆小懦弱的自己竟然干出了蓄意伤人的事情。夏桑会死么?她忍不住担心,手臂和双腿隐隐发抖。

做到这种地步,君子轩是存心把她往死里逼。

可是她不会死,不会发疯,不会崩溃,她要好好地活着,给苏雨桥留后!

这一刻凌燕舍弃了一切懦弱和柔顺,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坚强果决。

这是一处别致的小院,只有夏桑一人打理,君子轩似乎对她颇为放心,丝毫没有想到凌燕有胆子伤人逃跑。她毫无阻拦地经过前院来到门口,隔着将崭新的朱红色大门听见了外面的繁华喧嚣。

放下门闩,慢慢推开,映入眼的果然是宽阔的街道。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她特别绕道僻静小道走,行至路口,却突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眼前是两条路,一条是向着北条胡同,那是小凌子住地方,一条是想着城门,只要出去了,就再也不会来。

已经过去的,她不会回头。

去找小凌子?他还会接受自己么,可如果不去找他,有该去哪里。包裹里有一些珠花首饰,都是从夏桑身上扒来的,还有几件稍微值钱的小东西,应该可以生活一段时间。或许她该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穷乡僻壤,重新过平静狭小的生活。

艰难的抉择,她就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朝着僻静的胡同走去。如果不做最后的挽留就黯然离去,她不会甘心,还是选择相信小凌子,如果他真心喜欢自己,就一定不会嫌弃她的过去。

就算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她也相信这世上一定会有一个人真心的对她,她的孩子、她的身体,接受她的一切,就算小凌子不是,也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

她不是就遇到过一个么。

抬头,天空碧蓝,白云悠远。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苏雨桥的用意,他不是要她为他留后,而是怕自己死了以后她没了念想会活不下去,因此留下孩子,她会为了孩子努力生活。

猛然的醒悟,她的心底涌起充沛的勇气和力量,不再害怕可能会看见的鄙夷、不屑和厌恶,凌燕迈出了第一步,尽管脚下的步子如此虚软无力。

而就在通过下一条僻静的巷子时,一道人影突然窜了出来,在凌燕还没有看清时将她拽了进去。

“小凌子!”凌燕惊呼,内心一阵狂喜,跟着飞上了九重天,可在一刻又猛然荡到了谷底。“你的头……”那饱满俊秀的额头上,怎么有两个血糊糊的窟窿!

“燕子,你可算出来了。”小凌子哪里管得了这个,抱着凌燕就不肯松手:“可担心死我了。”

凌燕抱着他的头,心疼地无以复加,哽咽了一声:“怎么搞成这样,是不是君子轩干的?”他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小凌子点头:“我一靠近那屋子,就有人出来打我。我明知道你在里面,却没本事救你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能怪呢,凌燕猛劲地摇头,哭的说不出话来。

“有一次我找了好几个人帮忙,好不容易闯进去,又被那个女人打了出来,她会功夫,我不会,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没有,你没有让我失望,我好高兴。”你跟苏雨桥一样,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凌燕心里这样想,泪水滂沱而下。她是高兴,觉得自己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真心的人。

“又哭,烦死了。”抬手不清不种地抹去她的眼泪,扶着她在墙角的一推干草上坐下:“告诉我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想起这件事凌燕有些心有余悸,往对方怀里缩了缩:“我打伤了监视我的婢女,然后就出来了。”

“那个梳了两跟根羊角辫的女的?”小凌子吃惊地看着她,倒不是不敢相信凌燕会打人:“她身手很好的,你怎么打伤她的?”

“有嘛?”羊角辫的女孩无疑是说夏桑,她会功夫?倒是真没看出来,“我是趁她……”刚要解释,猛地刹住,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击,似乎……

见她脸色刷地变白,小凌子自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刚要发问,一个细软的声音先他响起,绵绵地飘进两人的耳中。

“夫人,您下手可真重,打的夏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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