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烟也曾见过几次,留下了十分糟糕的回忆,但她自认虽说不上宽容,但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所以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她过来,只是来见见伤害自己夫君的女人而已。
陈霜烟被凌燕一瞪,也不恼,欲说什么却又想起她听不见,便差夏桑拿了纸笔,写了一句问候的话。
凌燕自然知道眼前这位是君子轩的妻子,现在君家的少夫人,看着对方端庄娴静、温和友善的样子,不愉快的回忆也同时涌上心头,却突然想到也许她可以帮自己,便收回不善的目光,点点头表示还好。
陈霜烟往她肚子上瞄了一眼,又往纸上写:“几个月了?”
凌燕比划了一个“七”。
七个月,七个月前苏家的财产尽数归到了君子轩名下,苏宅起火,而苏雨桥早已病入膏肓,应该不是他的孩子。这么说,凌燕自打离开了苏雨桥,就跟了别的男人?亦或者,这个孩子根本就是,摇头,这是不可能的。陈霜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她什么时候也这么疑神疑鬼了,她与轩经历了那么多,本该相互信任。
夏桑已经沥好了汤药端了过来,凌燕接过正欲喝,却又瞥到陈霜烟微微隆起的腹部,将药碗递了过去。
陈霜烟笑着摇头,轻轻推回。
凌燕眨眨眼睛,也莞尔一笑,宛若海棠花绽,明艳无双。粉嫩的唇贴在雪白的瓷碗边缘,一口一口啜起那黄褐的汤药。
夏桑冷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在对方喝完后奉上梅子,谁让少爷交代了小心伺候呢。
凌燕含着梅子,又将手里的递给陈霜烟分享,这次她到没有拒绝,也拈起一颗放进嘴里。凌燕开怀地笑了笑。
“怀着孩子,是否很辛苦?”陈霜烟又问,凌燕摇摇头,幸福地抚着肚子,能为苏雨桥留后,怎么会辛苦呢。
陈霜烟被她一脸幸福的表情感染,心中一动,也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过了一会提笔写道:“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我提。”写完又将纸笔递过去。
凌燕放下梅子,想了一会,写下“布料、针线、剪刀”,表示想做衣服,给快出生的孩子。
陈霜烟就奇怪了,写:“不想离开么?”
凌燕滞了一下,点点头,然后满是祈求地看着她,样子可怜兮兮的,仿佛在问:你会帮我吗?
陈霜烟没有回应肯或不肯,片刻后反而写到:“为什么刺伤轩?”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在她看来君子轩不过就是想惩罚一个奴才,自己就是想帮忙也总要先弄清来龙去脉,至于这对主仆从前的恩怨,她早已经知道了。
谁知凌燕见此一问,猛的脸色惨白,想到那日君子轩对自己的暴行,便越发地害怕起来,这才想到自己犯了错误。万一君子轩不肯放她走,陈霜烟又知道了他对自己的纠缠而妒火中烧,岂不是要两边受罪。
“苏夫人,你怎么了?”见她浑身发抖,陈霜烟脱口轻问,却忘了对方听不见,伸手过去,反被推了一把,差点从软榻边上跌下来,幸好有夏桑扶着。
“夫人,有没有受惊?我们还是走吧,这女人常这样,千万不要为她动了胎气。”夏桑说着就瞪了凌燕一眼,后者猛地伸出手臂指着门口,表示让她们走。
陈霜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多言,携着夏桑离去,却没有回屋,而是到了后院,坐到了一处藤椅上,轻唤了一声:“夏桑。”
“夫人,奴婢在。”
陈霜烟瞧着她:“你告诉我,少爷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夏桑一愣,声音沉下来,越发小了:“就像少爷说的那样。”
“轩怕我担心,没有细说,但他是我的夫君,受了伤我总要多关心一下。你就将你看见的说出来就行了。”她平素温婉谦和,颇得人心,夏桑却知其也颇有手段,又想起少爷的警告,不禁左右为难。陈霜烟见她犹豫不决,便出言安抚:“尽管说吧,少爷怪罪下来,还有我呢。”
她要的这就是这句话。夏桑一得令,却还是不放心:“夫人,夏桑说了,您可别激动。”
陈霜烟点都应允,她倒要听听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