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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我醒来的时候,昨晚的温柔的吻的画面便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坐在梳妆台前,愣愣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二十多岁的年华,而眼神却已经沧桑得仿佛耄耋之岁,而昨晚的人儿,还是十六出头的样子。

我使劲地摇了我的头,不住地告诫自己,“这是不对的,宸儿年少,只是突发的对异性的遐想罢了。你不该当真的。”

宫门被悄悄地打开,那些宫女明明都已经被撤走,为何?我转头,却对上一张俊朗非凡的少年的脸,怔怔地不知所措。

“陛下梳妆吗?宸儿来帮您!”说着,他取过安置在梳妆台上的梳子,轻轻捋起一缕青丝,谨慎认真地梳理。

那眸子里绽放里的光芒,连我都被他感染,痴痴地没法拒绝他的热情。

他清澈的眼睛里仿佛都是发光的,可是我还是可以看见他眼底的一抹羞涩。少年的初恋,会是我这样年华已逝的女人吗?

“启禀陛下,悠妃求见!”

宸儿手上的动作迟钝了一晌,我安慰地轻轻拍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却不料被他反手紧紧地握住。

我想要挣脱,对上他那样明亮的眸子,眼底热切的期盼,我却怎么也挣扎不了。

“宣他进来!”

云悠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情,纯净得如风一般。

“臣妾听闻,陛下一直都未临幸高兰国王子,云悠担心……”

还未等我开口,宸儿已经接话道,“陛下乃九五之尊,难道陛下愿意宠幸哪个妃子,还要悠大人过问?”

听闻宸儿的话,我浑身一怔,认同地沉默。我偷偷地瞟了一眼云悠的表情,云悠好像对宸儿突然的锋利的反击感到震惊,不禁挑眉看了宸儿一眼。

倒是宸儿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情绪,一双精致的丹凤美目瞪得圆溜溜的,薄薄的嘴唇微微嘟起,看得人心神恍惚。

“本宫与陛下商讨后宫之事,你一小小的侍宠怎敢多嘴?”云悠不再看向宸儿,略显不耐。

“宸儿虽然只是小小的侍宠,却懂得为陛下分忧,不像悠大人大清晨地来向陛下兴师问罪!”话毕,云悠的云淡风轻化为青白的脸色,白瓷的茶杯被他狠狠地捏在手心。

宸儿看见云悠的反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双目中迸射出胜利的光芒,活像一直胜利的公鸡在显摆。

他倒是出了一口气,而我夹在当中两面不好做人,窘迫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希望两边的气氛可以缓和一点。

“那个,这个……”

两人却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哼,你竟敢以上犯下!来人,替本宫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御宸轩!“森冷的语调言毕,两名宫女便屈身而入,抓住宸儿。

“住手!”我忙喝止,又怕迟了宸儿挨打,愣是从椅子上直接扑向了宸儿,却不料,我一个踉跄,被宸儿严严实实地抱了一个满怀。

这下可糗大了,我想。

云悠看着被宸儿紧紧抱住的我,而我的双手也搂着宸儿的脖子,一脸的茫然失措。

“惜若,你太让我失望了……”云悠红了双眼。

我看了,有些心疼。

我示意宸儿将我放下,却被宸儿抱的更紧,看着云悠冷然离去,我嗔了宸儿一眼,他才缓缓将我放下。

宸儿为我倒了茶,将边上云悠刚刚用过的杯子推得更远。他专注地倒着茶水,刚才的忌恨眼神逐渐淡去,恢复了以往的沉默寡言。

“宸儿不该让云悠这般难堪的。”我坐近了宸儿,也为宸儿斟了一杯茶。

蓦地,宸儿吐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陛下很在乎悠大人吗?”

“我……”

“本来,悠大人便是这宫里最受宠的一位,陛下喜欢他当然无可厚非。”

“朕说过,朕不是颜惜若。”

他抬起眼,看了我一眼,随即迅速地垂下去,“是吗?瞧见悠大人这般绝色的人儿,陛下就没有一丝心动?哼……”他冷嗤一声,倏地握紧了杯子。

我沉默了……我承认,云悠的确是难得的样貌,可是,心动吗?

突然,杯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我愕然。宸儿双眼发红地站在一边,落寞地看着地上。

“宸儿……”我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敏感地躲开。

“没错,宸儿是卑贱的男宠,是亡国的少主,宸儿配不上惜若;可是,明明昨晚惜若已经回应了宸儿的感情,明明惜若对宸儿也是有心的——为什么,为什么?”

我被硬生生地震在原地,大脑轰然一声,便一片空白。

“宸儿喜欢惜若,不管惜若是谁?宸儿喜欢惜若……”

“宸儿……”我干哑的唤着他。

“宸儿喜欢惜若,只喜欢惜若一人,那么惜若呢?”他一步一步地后退着,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冒出,脸上划出两道泪痕,映着明媚的晨光,却分外凄凉,“惜若的心里有谁?”他猛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好看的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楚云悠?楚云音?杨修?还是高兰国王子?”

“傻瓜……”我哑然。

这个小笨蛋,该矛盾的应该是我吧,我这样在这个时代应该被称作是老女人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奢求你的爱呢?你还这么年轻,还这么美好。

或许我的眉眼间还是充满了喜乐的,或者是幸福……

“宸儿是傻,竟然喜欢上了仇人,竟然宁愿背上不孝的罪名,也抑制不住那强烈的爱意,颜惜若,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他嘶吼着,双眼发红,泪迹满面。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却已经心疼得不得了。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少年,红着双眼望着你,控诉着你的不忠诚,即便你想反驳,你也没有了动力。

我几步上前,轻轻地躲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闭着双眼,一双手绕过他的腰环住他的背。现在,背叛、孤独、悲伤,已经与我无关。

“惜若比宸儿大了六七岁吧,宸儿真的不介意吗?”我闷闷地问他。

听着他逐渐恢复节律的心跳,我的心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与平和。

“宸儿不介意,宸儿只介意惜若的心,惜若的心里是否只有宸儿。”

我满足地闭上了双眼,尽管有点像老牛吃嫩草,可是,我却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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