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拖不得了,让老臣护送您离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几位大臣围在皇上身边。
守护皇城的周将军是位老臣,他看着皇上长大,受先皇的遗命辅佐新帝。而自己正是按照先皇遗愿一步步地帮皇上巩固民心,训练精良的军队,看江山在这位少年皇帝手中壮大,也眼见着国家在各国剥削下颓废,这国家的点点滴滴都是自己的心血,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然而忽然的得了一场怪病,身体就日渐衰弱,而自己无能为力,这怎么不让他心痛?!
可事到如今也怪不得皇上,皇上在当王爷时并无意做皇帝,他是知道的。可当上皇帝后那些努力他也是亲眼看到的。
西凉是先皇留下的隐患,七年前小皇帝也曾挫败过西凉,可同样荆国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加之其他小国的不断挑衅,荆国忙着应付这些小国,没有得到休整无法壮大实力。然而这七年西凉招兵买马加紧训练军队不断扩大,荆国已不是西凉的对手。
可是只要皇上还在就有复国的希望!他要护送皇上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将来再不断壮大自己卷土重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啊!
“荆国在我的手里灭亡,教有何颜面苟活?我死后拿什么去面对列祖列宗?”他淡淡一笑,逃吗?父皇将天下交付于我,我却没能保护好它。那就让我陪着荆国一起灭亡吧!
“皇上,就算为了皇后娘娘和安宁公主您也不能…”皇上最爱皇后娘娘,难道都不顾及皇后娘娘了吗!江福更加不忍心皇上就这么…他是看着皇帝长大的,他对皇上更是比其他大臣亲近。
“朕…”他犹豫了,身为丈夫和父亲,他不应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抛开对她们的责任。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个好丈夫,许下的青山绿水相携云游四海,却将她困在皇宫这个牢笼里。他也不是个好父亲,在女儿出生后他都没有空闲带她玩还有那个出生就被送走的孩子,他一刻也没忘记她!他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来人!拿来笔墨!”他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自古忠孝无法两全今日他也只能做了一个了断!
众大臣以为皇上要写退位书急忙端来笔墨诏书,只等皇上落笔按章。
他有一丝犹豫,长袖一挥,时间紧迫他已顾不得许多了!
‘休书’两字跃然纸上,惊得大臣们慌忙阻止。
“皇上,使不得啊!自古帝王没有休妻的先例!”
“是啊,皇上,不可啊!”
“皇上,此事有关皇室尊严万万不可啊!”
劝谏的大臣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请求皇上荒唐的举动。
他似乎不为所动,继续写自己的“沈氏嫁于朕多年,未诞下皇子延续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故此修书一封,从此沈氏之女沈拂与皇室毫无关系,各自婚煤!”草草写着理由,最后几个字他只能装双颤抖着写下。左手拿着玉玺高高举着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头支撑着自己的身姿。
大臣们也都噤声,一个个脸色惨白的看着皇上,太可怕了!皇上竟然休了皇后!史无前例的事情竟然让他们赶上了…
‘哐’金器撞击木板的声音。他终于按下了玉玺!泪水从他紧闭的眼里流出。
“朕已经休了皇后,从此再无关系!”他就是要这么做,当上皇帝后的唯一一次任性!
“我不同意!”皇后款款走来。在他身边停住,笑容如往常一样温婉柔和让他不忍心再看!
低下头看着诏书上的字,她的眼睛瞬间通红!为何要在此时休妻!难道他是真的在乎子嗣吗?
他没有看她大手一挥将诏书递向江福,江福颤抖着双手迟迟接过来。
她走到他前面的“我只记得大婚当日我心爱的男人十里红妆将我从兄长的手上接过我的手,当时我们对兄长许下‘此生同甘苦共患难,永远不离不弃的誓言’!沈拂自打嫁进皇室那一日起便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转过身面对大臣们“既然皇上要休了我,我也确实愧对皇家祖宗,今日我便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自刎,也好到阴间向祖宗赔罪!”声音刚落一把匕首已经架在脖子上,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不怕死只是别要她离开他!
“不可以!”同一时刻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抓住匕首,血顺着刀尖一滴滴的往下流。
她转过身眼睛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还要休了我吗?”匕首尖指着自己的喉咙。没错她就是在逼他,只要他休她,她就立刻死在他面前!
摇着头“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好好活下去不好吗?”
“不好!孩子不能没有父皇,拂儿不能独自苟活!”她说的无比坚定。
大臣惊出一身汗,这样的皇后他们当初为何还要反对呢?如果早一点见识她们的感情也许他们都会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吧!
“夫君,我们不走!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就为了这个家再拼一次好不好?”松开匕首,双手环住他的腰
“好!我们就做最后的一博!”不在顾及大臣们的阻挠,牵起皇后的手来到城墙上,迎着风满腔热血赋于口上。没错这里是他们的家也是每个将士的家!
“将士们,这将是我们为荆国最后的一战,我们的家,我们的亲人都在这里,她们需要我们保护,看见城里的烟气了吗!她们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我们,我们不能让她们失望,为了那些我们爱的人,握紧你们手里的长枪,打倒前来,的侵犯者,守卫我们的家园!”浑厚的声音传进每位士兵的耳朵里。
皇后仰起脸痴痴的望着她爱的人,穿着战甲的他比平时都要英姿焕发,刚毅的脸上剑眉紧蹙。用手绢包扎好他受伤的手,她多想展平那道眉,告诉他没事的。可是,都是他一个人默默承受,承受劳累,承受孤独,承受孤立无援的悲凉!
她知道他承受的多了,不能说出来就自然有了那道解也解不开的眉。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她好想哭,也许这就是最后的温暖了吧!一旦这个手掌松开她就再也找回不来了吧,她不想…
“杀敌杀敌杀敌…。”将士们士气被唤起,一个个热血沸腾,没错他们爱得家人都在这,他们拼死也要保护他们,眼里泛着嗜血的红,他们的脑中就只有胜利!
“驾~”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赶来“皇上,臣来晚了!”沈峰快马加鞭带着自己的军队赶来救援,他怎么能让妹夫自己陷入这么艰难的境地呢…
“沈将军来了,无敌大将军来了,无敌大将军来了……”士兵们意气更胜。
“好!”心里暖暖的,这是他唯一的援兵,他唯一的挚友——大舅子。
号声长鸣,那双手也渐渐松开,皇后的泪在微风中飘落,凉凉的掉在手上。
“风!”皇后喊得撕心裂肺,跌跌撞撞冲下城墙。
她看见风被敌方先锋官刺中跌落马下,那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她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想着想着泪水就不自觉的流出来。她要看看他受的伤严不严重,她要去他身边。
士兵们阻止皇后,外面太乱皇后去了会有危险!可是疯了一般的皇后娘娘没人能拦得住,她的力气忽然大的惊人,几个壮汉都没能阻止她。
皇后冲出城门外,漫无目的的寻找,她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只好一个个的去找。就在她四下寻找的时候看见右边隔着一堆人的风,他半躺在地上嘴角还在流血!扒开阻隔着的人群她飞快地奔过去,抱起他的身子放在腿上。
“拂儿,我”他的话说到一半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也再次渗出血“对不起你…”
“不要再说话了!”用手擦着他嘴角的血,抓起他的手她故作冷静的说“没事的,你会好的!”
“今生不能再陪你,来世我一定兑现我的承诺!咳咳咳。”一大口血涌出,抬手想要去抚摸一下她的脸,可是手却没了力气,眼皮越来越重…
慌乱擦去他的血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惧怕。
“我想看你笑一笑!”拂儿!我的拂儿不哭!让我最后一次看你的笑脸好不好,我想在死前再看看你的笑容,那笑容是阳光,他世界里唯一闪耀的光芒!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媚儿许我来生可好?我宁愿废弃整个天下也要与你长相厮守…。
她轻轻牵起笑容,泪还是成线涌出。
“风!”皇后惊恐的注视着他滑落的手,她脸色惨白,泪就顺着脸颊滚滚滑落。
“不要不要不要扔下媚儿风,不要啊~”喊得声嘶力竭,可是眼前的人任凭她如何摇晃喊叫都没有再睁开眼睛,也没有任何反应!
“媚儿叫你呢,怎么不起来回答我?你又要不守承诺了吗?是谁说的不离不弃,是谁说要白头到老?如今你连起来告诉我你没事都不愿意了吗!”她哀嚎着怒喊着。
她的世界崩塌了。在他合上眼的那一刻她的世界不复存在。
周围的喊杀声也停止了,四周静悄悄的,都在看着莫名出现的女人。
彻骨的恨意席卷全身,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股恨,她想发泄可是别无他法,她只能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轻轻放平怀里的风,她就像被屏蔽在一个空间里,与外界的厮杀喊叫隔离,她的空间很静,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沈峰听到喊叫回过头来就见妹妹独自一人站在厮杀的人群中,衣服上溅了好多血。
难道是皇上?再看妹妹的眼睛,暗叫不好,媚儿这丫头是要同归于尽吗?!
拔腿刚要冲去阻止,眼前的一枪把他拦下来,两人缠着他教他无法脱身。
“啊~”愤恨到极点终于还是爆发出来。
所有人惊于这声喊叫,齐齐的向声音发起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华丽朝服的女子及腰的墨发瞬间雪白,眼里还似有若无的血红色,那女子不断向空中上升,最后停在了半空,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士兵们开始惊恐,拂儿眼里的人们都变成了红色,他们脸色发白眼睛更是像受惊的猫一样警惕地盯着她。
她的目光触到沈峰时顿住“照顾好安宁”通红的眼睛闪过一丝温柔。
“拂儿,不要啊!”他知道她很痛苦,可是这样做就等于是同归于尽!
她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他,嗫嚅的说了什么。忽然她长袖一挥,士兵们手中的枪握不住地升上天空,她的手臂悬在空中,手慢慢的收紧。
底下的人们惊恐地瞪大双眼,没人知道接下来来会发生什么。
她看着惊慌失措的人们忽然想笑,战争为何不放过他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好好的在一起?为什么无论风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国破家亡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她恨战争,更恨挑起战争的西凉国人!她的手忽的放开,空中的兵器发转继而如雨般落下…。
士兵们顿时惊慌,来不及逃窜已经被枪雨击中。
她一直看着他们他窜的情景,听着他们的哀叫声。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人,地上血流成河,她的怒气消去只剩绝望。
风…拂儿强忍住马上冲出喉咙的血,身体像羽毛般轻轻落下正好落在风的旁边,勾起一抹笑,风,我来了!
就算你失信,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你忘了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吗?等我,我这就来!抓着他冰凉的手扣在自己的脸上。笑着缓缓闭上眼睛。
天空亮了起来,好像是太阳升起来了,风笑着站在阳光下,阳光中走出一个女子,微笑着看着男子“风,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对不对?”她笑得恬静宛若仙子。
“对,我的阳光!”将女子揽在怀中“我们再也不分开!”男子眼含雾水,笑得明媚…
“快走吧,皇上皇后都死了!”后宫也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都慌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有的跑到寝宫里偷拿几件珍贵的首饰珠宝跑了,有的捧着一个大大的瓷瓶走开,还有的小太监兜了一大包银子费劲的冲出去。
江福无奈的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们摇摇头,拿了一个玉笔架,留恋的最后看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