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大厅中央,静静起舞,已是多久,没有这么尽情的舞蹈了,掌声雷动,我顾自舞着,唯有舞蹈,才能让我忘记一切的烦恼。
舞步移动,本应流畅的路线,却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一个伴舞,只是轻微的擦碰,却让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是杀气,我能感受到身边的伴舞虽然动作无误,脚步却是过于的轻盈而快速,她们绝非舞者而是……
“杀手”两字突然跳入我的脑海,这样轻盈而快速的步伐并不是普通的伴舞能做到的。
我该怎么做?很明显这一定是幕洛尔安排好的,她要在此曲结束的那个动作上给伴舞们一个刺杀夏侯城的机会。
我突然停止了舞步,故意摔倒在了地上,身边的舞伴显然没想到舞技精湛的我会出现失误,一时都不知所措的望向了幕洛尔。
“怎么了?”夏侯城放下酒杯,正欲过来,我主动迎了上去,跪坐在了他的案前:“舞儿舞技不精,在此向大王谢罪了。”
我接过桌上的酒杯,倒满了酒,和他的杯盏轻轻一碰,在他的耳边呢喃道:“有刺客。”
“朕知道。”他靠在我的颈边,笑着说道。
我惊讶的望着他,看到他唇边轻轻勾起的笑,一副了然的样子。
“大王一定不知道,其实舞儿最擅长的不是舞蹈。”我扯开话题,提高音量道。
“哦?那是什么?”夏侯城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是在陪我演戏还是真的想知道。
“琴箫合奏”我站起身,望着坐下的舅父道,“舞儿和舅父的琴箫合奏才是妙绝呢。”
“那就有劳柔大人了。”夏侯城说道,表现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在下献丑了。”舅父接过我从乐师手中拿来的箫,站到了我的身边,冲我默契的点点头,
一看他的眼神,我便知道该奏哪首曲子了,我轻抚琴弦,奏出一曲《高山流水》,这首曲子当初便是舅父教的。
舅父很快便和了上来,将《高山流水》的曲意达到了巅峰,舅父的箫音纯粹而无杂质,我知道,此番刺杀定然和舅父没有任何关联,便也放心了。
曲落,掌声响起,唯有幕洛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知道她也许正在为刺杀行动被我破坏而感到气愤呢。
“王兄,是舞儿弹的不好吗?”
“当然不是,王妹此曲弹得真是妙绝,王兄敬你一杯。”
“谢王兄。”我举杯尽饮,看到她有怒难言的样子,心下十分畅快。
四下落座,舅父亦是举杯道:“舞儿的琴技确实是大有进步啊。”。
“那还不是舅父教的好。”我拿过酒杯欲回敬,却被夏侯城接过了酒杯,“你不是受了伤寒吗,这杯酒我替你喝,柔大人没意见吧。”
“那是微臣的荣幸。”舅父淡然的说道,眼神里却不知是何种情绪。
“既然今日你我相谈甚欢,何不就趁此将盟书签了呢。”夏侯城放下酒杯,便将话题说道了正题之上。
“这,本王可未带盟书前来啊。”幕洛尔定是没料到,急于推脱。
“这有何难,朕已将你我相商之条约全数拟好,你盖上你国国玺便可。”夏侯城拍了拍掌,便立即有人将盟书呈到了幕洛尔面前。
“你我两国三年互不相犯,你将你的驻兵退出洛水边境,这么简单的事还要考虑吗?况且如今你也看到你的王妹舞阳了,朕对她如何,你也看到了,你还不签,便说不过去了吧。”
幕洛尔望着我,眼里不知是愤怒还是什么,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只能应了下来:“好,那我们便在此签了这盟书,望大王能保证三年内互不相犯。”
“那是自然,就算是为了舞儿,朕也会信守诺言的。”夏侯城搂过我的肩,朗声笑道。
夜深时分,幕洛尔带着一腔的愤怒离去,离开时我分明看到她眼里对我的恨意。
但也正是那样的恨意,让我知道,一切已经成功结束了,两国之间因为我的出现,终于可以暂缓三年兵戎相见。
只是我依旧不解,当初将我派往商国和亲,不就是为了能两国和平吗?为何如今綦国却要先出兵扰境,莫不是因为慕风是洛水县丞的原因,慕风始终是为綦国效命的,是吗?
“风舞阳。”夏侯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突然让我感到浑身的战栗,我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我转过身,发现原本热闹的大厅此时只剩我们两人了,我伏地叩首,恭敬道:“綦国公主风舞阳拜见大王。”
“你为何还要出现?”夏侯城上前蹲了下来,托起我的下巴,深深的望进我的眼里,眼里却满是纠结的情绪。
“因为我才是风舞阳,如果我不出现,王兄便会以此为借口拒绝这次会盟,两国也会因此而开战。”
“仅此而已?”夏侯城反问道,“你要知道,朕并不害怕他会出兵,朕可以借此一举吞并綦国,还不会落下骂名。”
可夏侯城你知道吗?他们计划要刺杀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担忧你的安危。他们会在你回靳城之前便将你刺杀了,可是我不能这么说,我毕竟是綦国人。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相信朕会这么做?”
“不,大王您应该知道现在时机未到,三年的时间足够让您厉兵秣马,以更为强壮的兵马去打败綦国大军。若能完胜且不劳民伤财,那才是王道。”
我说着,分明看到夏侯城眼里的震惊,良久,他轻声叹息道:“幕斯命他怎配有你这样聪慧的王妹。”
“不,大王,您错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幕斯命的女儿,我是您的王妃,是您夏侯城的女人了。”
“风舞阳”夏侯城托着我的下巴,手上却因震惊而加重了力量。“朕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舞儿会用一生的时间让大王来看懂舞儿的。”
我已下定决心了,这回无论如何,都得由我一人面对,突然间,我又一次想起了姐姐临终时的话“风舞阳你会是夏侯城钟爱一生的妻子,夏侯城会一统天下,你们都会名垂千史”
如果夏侯城一统天下是命中注定之事,那么我相伴于他身边便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舞儿,你此话当真?”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夏侯城,他欣喜的竟不似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是啊,姐姐说过我会是您钟爱一生的妻子,您信吗?”
“信,朕会让你幸福的,舞儿。”这能算是夏侯城的表白吗,为何有他这样的话,我还会感到如此的无奈。
“大王,你想听我把一切都说清楚吗?”
“不”夏侯城突然拥住我,在我的唇上,落下一个火热的吻,“这些你留着以后再讲给朕听,现在,朕想要你。”
夏侯城突然抱起了我,将我放到了内室的床上,深深的望着我,征求道:“你愿意吗?”
“愿意。”我毫不犹疑的回答道,我只知道这都是命,不管我做什么决定,最后结局都会是一样的。
听到我的话,夏侯城的吻再次落在了我的唇上:“舞儿,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好。”我轻轻的勾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热烈的动作。
夏侯城,你不知道,你是我一世的宿命,你是我一生都无法逃离的宿命,我逃不离的!
那夜,芙蓉帐内,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