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足地吞下最后一口番薯,趴在桌上懒洋洋看着对面还在拿着大半个番薯奋斗某个小孩,那小孩血糊糊的小脸被她洗干净后露出庐山真面目,她在心里感慨着,这丫的还长得真好,白嫩晶莹剔透的小脸,像黑葡萄两颗大眼珠,还有那红润的小嘴嘴……拿出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啊!
有了钱,她就有吃不完的番薯啦!
她咕噜地咽下口水,她想要番薯!
某个小孩奇怪地眨眨眼睛,两颗像黑葡萄的眼珠亮晶晶,红润的小嘴扬起,露出里面长出半截晶莹透白的小牙,那模样真是萌到腿软:“姐姐,你还饿吗?”他递过还剩大半的番薯,声音软糯如棉花:“我还剩很多喔,姐姐吃。”
她被他萌到快化掉,刚刚还在脑袋里盘旋将这小东西卖掉的想法被抛到九霄云外,禁不住伸出捏捏他白嫩的脸颊:“小屁孩,姐姐已经吃饱了,你自己吃。”
天知道,她连半边肚子都没有填饱。
某个小孩听话地点点头,埋下脑袋继续奋斗,忽的,他抬起脑袋,认真地说:“姐姐,你叫我熹官好不好?我不是小屁孩喔。”
她懒洋洋地眨了眨眼睛,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笑嘻嘻道:“熹官就是小屁孩啊,小屁孩就是熹官啊,这有什么关系。”
熹官的小脸瞬间变成苦瓜状,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声音软糯软糯地:“姐姐……”
“好吧,好吧!”她用手撑住脑袋,笑着点点头,熹官瞬间又是笑颜满面:“姐姐对我真好!”
她将目光移至破烂木窗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发呆,熹官听到她喃喃道:“熹官,看得出你父亲对你很好,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从此以后你跟着我,必定会很辛苦,但我会尽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熹官,对于今后的生活,你怕么?”
熹官摇摇头:“不怕,因为有姐姐。”
若是要找佣兵,那么必定选择北蛮。北蛮人虽说性情野蛮暴躁粗鲁,却不像中原人一根肠子七转八弯,一肚子心机。只要被雇佣,他们便对主子死心塌地,保护其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直到雇佣契约到期。
很显然,耶律铃并不是这样的一个北蛮人,大约是身上流着一半的中原人血液,她的一半肠子也像中原人一样,七转八弯,半肚子的心机。要她为保护主子舍命,这种事情给她一块金砖她也不干,何况还没有金砖,仅仅就只有雇佣金5两。
这种倒贴的事情谁干啊,她和那群愚蠢力气又大的北蛮人不同,她可是耶律铃!
大道上杀声震天,血腥味浓烈,不时有惨烈尖叫声传入耳畔,她躲在小树林里。靠在一棵大树下从怀里拿出早已冷掉的番薯,小口小口地咬着,满脸的惬意,仿佛不远处大道上的厮杀只是一群小鸟在叽叽喳喳,与她并无半点关系。
若是卖包子的邻居阿禄大妈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破口大骂了,骂她是个坏肠子,骂她没资格当一个雇佣兵,在主子遭遇危险的时候竟然躲起来啃番薯,这是在是丢北蛮雇佣兵的脸!
她似乎是想到阿禄大妈破口大骂的脸,不由不爽起来,朝着泥土唾了一口,恶狠狠道:“关我屁事,如果我遇到危险,主子会舍命救我吗?狗屁的雇佣兵歪理!”
大道上的厮杀声渐渐小了,逐渐消失殆尽。她一惊,这么快就结束了?她一个番薯都没有啃完啊,刺客也太高手了吧,雇佣她的商旅老板的商队可有一百多人啊,。
她坐在那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任何声响才悄悄走了出去,去看看有没有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越靠近大道,血腥味越浓烈,小树林的边缘躺着几个来不及逃脱的商队伙计,其他的全死在大道上,那辆商旅老板的豪华马车倒在大道中央,轮子掉了一个,两匹拉马车的大黑马也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暗自庆幸,幸亏在嗅到来刺杀商旅老板的刺客武功比她高出许多而及时逃了,否则这时,怕是她的尸体也在这儿了。
她在死去的人的怀里乱掏,掏了大半的人最后也只掏出为数不多的一些碎银,她不由失望埋怨道:“什么嘛,都是些穷鬼!”
最后她走到那辆豪华马车前,有风将车帘吹得飞舞,此刻那个长着一脸慈祥像的商旅老板应该死在里面吧。
“死了也活该,谁叫你那么有钱,有钱还那么张扬,这不摆着让别人来抢你啊!”她低声嘟嚷着,将匕首缓缓掀开帘子……
商旅老板满身是血,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孩转过头惊恐地盯着她。
她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退了好几步,没想到他竟然没死,真是命大啊!
她转身欲往小树林跑去,虽说她对北蛮雇佣兵的歪理十分唾弃,但扔下主子自己逃跑,接着又回去顺手捞羊捡财宝正巧被奄奄一息的主子瞧见,心里毕竟还是不好意思的。
反正在那些随着商队的仆人搜到些的碎银也能维持她一段时间的番薯,她现在还是不要财迷心窍,赶紧撤吧。
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商旅老板的声音从后面颤颤巍巍传来,她回头一看,商旅老板挣扎着从马车里爬了出来,即使是快要死了,他始终紧紧抱着那个小孩,那个小孩泪眼蒙蒙地看着他,嘴里叫着些什么。
“姑娘……请帮在下一个忙……成吗?”
“什么忙?”她侧过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没想到他还会求一个逃跑的雇佣兵帮忙,太奇怪了。
他喘了口气,口气无奈:“我已命不久矣……可否请姑娘……代我照顾我儿?他太小,这世道他一个人活不下去……”
她瞥了眼他怀里的小家伙,血泪都糊在了他的那张小脸上,看不清面目,十分狼狈。
“我凭什么要帮你照顾他?”
“我会给姑娘你报酬的……”他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令牌,继续道:“在下商三,是中原商记钱庄的老板,这是我的令牌,你可以拿着这个去钱铺,报上我的名字,便可拿到银票……”
她的眼睛一亮,一把夺过那块令牌,沉甸甸的,像是块真金,她心花怒放,急忙将那东西揣进怀里。
“那就多谢……姑娘了。”他垂下眼,爱怜地望了那小孩一眼,轻声道:“乖,以后跟着那个姐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谁说要帮你照顾他了?”她撇嘴,目光冰冷,嘴角却是笑得甜蜜:“我只是收下那个令牌,并没有答应喔。”
商旅老板正要安心闭下去的眼帘猛地睁开,眼底盛满暴怒与不可置信,却因受伤太重无力再行动,只得咬着牙道出句:“小姑娘,你怎可如此这般……”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便咽了气,随即那小孩的哭声响起。
哭声不大,说是哭还不如说是啜泣,细细微微的,像只小狗在呜咽。
这哭声就像一条狗尾巴草在她的心脏上挠,挠得她莫名地心烦意乱,她将匕首塞进鞋管,转身大步走向小树林。
脚迈出了好几步,衣决忽然被抓住,小孩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像只小狗一样,可怜兮兮,满是卑微:“姐姐,不要丢下我,我怕。”
她盯着他的小脸,他的眼珠眼珠像两颗黑葡萄,被泪水蕴染得亮晶晶。她忽然想起遥远的从前,她也是这样拉着她娘,满眸子盛满了卑微的乞求:“娘,别丢下铃儿,铃儿怕。”
可是那时候她娘面无表情将她的手推开,留给她一个坚决的背影,她的心一软。
“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她忽然扬起甜蜜的嘴角,在他血腻腻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同时牵起了他的软绵绵的小手。
“我叫熹官,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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