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觉影走后,他们的话却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耳中。
凝霜安静地看着主子,狐媚的丹凤眼中透露出的精明已经显得有些恶毒了。
“我以为至少他是一个靠山……”如烟把玩着玉石制成的杯子,模仿慕长离慵懒的模样,斜倚在软榻上,低语,“看来一副棋子再好,也得看下棋的人啊。”
“夫人有什么打算?”凝霜似笑非笑的,永远看上去是不讨好的暧昧。
“打算?你以为我有什么打算?女人不是得靠男人才能活下去么?”说到这儿,如烟反倒想起了夏轻越,跟想像中大不相同啊。如果是以前的她,那么一定会被这些挫折痛苦击垮吧?看上去享受惯了的大小姐,却这样的硬骨头。
她可以体会到慕长离的心情。因为他们一样,已经孤寂到了绝望的地步。
她挣扎地活着,现在活着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人就杀人,高兴或不高兴都有人在旁边谄媚献策。她享受腥腻嗜血的诱惑,享受看着一个圣女在她的折磨下变得淫荡放肆,享受摧残高洁自好的人。
可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惊醒,想起自己站在心爱的人的身边,什么都没有,有时连一碗白粥都是掏空了米缸。可是,她却觉得那样的开心,仿佛有了全世界。
她撇了撇唇,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想起了已经打定主意埋在心里的事情。
为此想起了一个一度不敢想到的人,那个曾经是她相公的男子,他没有权没有钱,可她是那样甘愿地站在他的身边。
她的心里一阵揪痛,却不让凝霜看出来。
是的,她身边没有一个人是值得看到她的脆弱的。
她收敛起心神,有意无意地说道:“你看太子爷是怎么想的呢?”
凝霜眼低垂,道:“奴婢不敢妄加猜测。”
“但说无妨,你只凭直觉说就行。”如烟知道凝霜不是一个简单的丫环,搞不好还有心思成为即位后慕长离三宫六院的一员。
凝霜想了想道:“奴婢觉得殿下对……太子妃感情已经很深了。奴婢进府至今,从未见过殿下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那又如何?”如烟不是看不出来,越是嫉妒一个人的美好,爱恋一个人的美好,才会如此疯狂地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凝霜道:“这次变化跟太子妃也脱不了干系的。这么看来,殿下到底在不在乎这个帝位还很难说,但如果他失势,太子妃也会很惨。奴婢看来,殿下会不惜一切保住现在的地位。”
如烟斜睨凝霜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嗯,继续说。”
看如烟并无不悦,凝霜再度说道:“既然如此,太子妃就是殿下的弱点。如果太子妃留在宫中,殿下可能放出皇上和五皇子,保可全身而退。但若太子妃不在宫中,或许殿下才有稳胜之心。”
“你的意思是要殿下送太子妃出宫?”如烟挑眉。
“殿下不会肯的。”
“那只能用强的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如烟看着总是笑笑的凝霜,有时候,要看清自己的身份,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她不会提醒凝霜。人总要吃过亏才懂得进退不是吗?
轻越安静地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慕长离,比起清醒时候的他,看起来要平静得多。
轻越坐在古筝旁边,是秋儿从太子府拿出来的。
皇宫大且大,却空旷得很。
她却没有弹奏的心情,终于放下手,也是迟迟没有动作。转过头,看着趴倒在桌子上的慕长离,浓眉紧紧地皱着,就连醉生梦死也是孤单的。
她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她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无法理解慕长离。但听到他被自己的双亲遗弃并且遗忘,不由地有些同情。
轻越凑近看着慕长离的俊颜,在现代,这样英俊的男人还真没有见过。
如果脾气没有这么坏,说不定她会喜欢他。
她敛下眉,胸口微微发烫。
不过,她很懂得把握自己的情绪。重新将古筝调了个音。
听到慕长离的醉语:“嫣儿……”
轻越歪着头又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没有动作才叹了口气。
梦里面的慕长离,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吧?
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上,心痛得是连死亡都抵消不了的。
这一切如果会发生,那她在这其中,到底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轻越有些迷惘,听到心里面真正的夏轻越的声音:
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根本就不该出现的。
“为什么?”她低声道。
你犯了一个大错!
“什么错?”她一直不了解,耳边响起那个老头儿惊慌而无奈的声音。
你本来就是我,当然也只能成为我。夏轻越说得有些不情不愿。顿了几秒,又说:我想不到后世的我竟然这么乖巧。
“那为什么我在这里?”她在心里说道。
这得问你自己,是你改变了这个结果。
“改变?”轻越吓了一跳,什么意思?
都不一样了。
“我到底错在哪里?”
你不应该想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我言尽于此。
轻越刚想说话,却感觉不到心里再有任何的声音。
真正的夏轻越是什么意思?她想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是什么?指的是那柄刻有“长离”两个字的刀吗?
“夏轻越……”突然的低喊打断了她的思路,看着仍旧醉得一塌糊涂的慕长离,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却没有后续的动作。
轻越僵了一下身子,一眨不眨的眼睛望向他。
还是醉着,眉头也是紧蹙着,低唤道:“越儿……”
轻越猛地一怔,就像突然被雷打中,他怎么会叫“越儿”?是叫的夏轻越吗?这样亲昵的称呼已经许久没有听到,
这一瞬间,竟然心里的弦被挑动,有种无法自控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你在叫谁?”
慕长离拧了一下眉,却不再说话。
轻越伸手推了一下他,惴惴不安地不知道是希望他醒还是不醒。
“你怎么知道我叫越儿呢?”她声音很温柔,像流过心头的清水。
却只是她的自言自语。
良久,慕长离沉沉睡去,轻越却再没心思弹琴。
安排了人将慕长离带回寝殿休息,轻越还没有除衣睡觉,却看见凝霜走了进来。
“太子妃。”凝霜福了福身子。
“有何事?”轻越并不想见到这个丫环,每次看到她的笑容都会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凝霜笑着说:“奴婢今天来,只是带一样东西来见太子妃的。”
“什么?”
凝霜取出一片叶子,轻声说道:“太子妃应该记得这是什么吧?”
轻越略一思索,道:“我怎么相信你?”
“若是不相信,太子妃可前往岁夕殿找一下十一皇子,自然可知道奴婢说得是真是假了。”
“你们想怎么样?”
“只是想让太子妃乖乖地跟着我走就行了。”
轻越其实并不相信如烟或是凝霜敢对慕允杉怎么样,可是,她却想知道如烟想要做什么。
“好。”她答应下来。
可是,还没有走出皇宫,她们却被拦了下来。
“殿下有旨,太子妃不可以出宫。”
凝霜脸色一变,拿出一块令牌道:“这是殿下的令牌,可以了吧?”
“不可以。”
凝霜不知道慕长离竟然会限制得这样硬性,凭这块贴身令牌,任何人都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
她似乎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笑着的脸也冷了下去。
轻越问道:“既然如此,我亲自去找殿下。”
她早知道自己的行动是受了控制的,所以也不怕凝霜找她麻烦。只是,到底慕允杉是否真的出了事还有待查证。
她们往回走,却并不是前往慕长离所在的宫殿,而是束风殿。
这里,一般也是皇上教训皇子或嫔妃的软禁之所。
现在,已经是森严壁垒。
因为里面,住着的是当今皇上。
站得远远的,凝霜望着束风殿道:“你猜一下皇上多久能从里面走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轻越并不喜欢猜谜。
“事实上,太子殿下很快就要失势了。他答应三天之内让襄亲王见到皇上。你认为到那时候,太子殿下会怎么样呢?”
轻越倒并不是奇怪慕长离的事,而是眼前的凝霜,一点都不像个普通丫环。
“那又怎么样?”她反问,不畏不惧。
“至少,你没有再过这样荣华富贵的条件了。”凝霜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笑得很是碍眼。
她又说道:“而且,很有可能关进束风殿的是殿下,甚至有可能关到天牢里去的。到时,只怕太子妃也别想再过好日子了。”
轻越终于有些明白凝霜想要干什么。
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就算真的变成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凝霜摇了摇头,向她说道:“当然可以。如果太子妃离开皇宫,殿下专心处理事情,也许不会到这个地步呢。”
“你以为我对殿下会有影响吗?”
轻越真不知道凝霜和如烟是怎么想的。
凝霜诡异地笑了,道:“就算没有影响,我们也要防患于未然!”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肯走,允杉和我都有可能会遭遇毒手了?”轻越反而并不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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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大家,最近太忙了,又要搬家.电脑还放在原来的家里,明天搬新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