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渌波亭,我想起钱不少说的话,说的那个我不认识的小小叶逸兰,想起他的暗恋心事,埋在心底那么久,却在自己终于鼓起勇气的时候发现已经错过了时间,或许,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吧,只有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有适当的心情,才能碰到那个最适合的人。如果,万一,错过了那个时间,地点,遇到的人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我忽而有些辛酸,回头再看看钱不少,渌波亭里只点着一盏灯,风吹过,忽明忽暗,钱不少一个人孤单单的背影对着我,一低头,斟一杯酒,一仰头,喝一杯酒。那样的钱不少,酸涩得让我难过。
前厅里传来的是丝竹的悦耳之音,全是快乐的,喜庆的。
前厅里挂满了火红的灯笼,红艳艳的照人。
哪里会想到,这个被人遗忘的渌波亭里,有这样一个借酒消愁的人,孤零零的,饮着让人难以下咽的苦酒。
再转回头,这样的想法让我心生悲怆,不忍再看,那样快乐的幸福的叶逸兰和那样悲伤的苦闷的钱不少,对比太过强烈,这个人世间,有人哭,有人笑,总是这样的让人不能作主。
眼睛里好像有什么要流出来,我忍者,不想让它这样轻易的奔泻出来。一捂嘴,我马上离开了这个让人辛酸的渌波亭。
匆忙的奔跑着,用我从来没有用过的姿势。钱不少的感觉让我想起前几日的亲身感受,更是感同身受,心里一阵阵的酸疼。终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滴落在我的手上,瞬间就湿了整个手。
泪眼朦胧里,整个人就这样撞到了一个人,我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邪魅的脸庞。
这下,我的眼泪愈加猛烈,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就是这张脸的主人,才让人这么的痛苦和辛酸。
“锦儿,你是怎么了?”身体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这个男人,热爱檀香至极,周身布满了檀香的香气。
我负气的转过身,不想说话,只是擦着眼泪。
“哦,看来是美人独自垂泪,估计是叶家三小姐的婚事触动了你的心吧?”身后的男人慵懒的说着。
我马上回过身体,激动的说:“没有,没有,我没有因为兰儿的婚事怎么样?”
“是吗?”李景纯反问,带着慵懒的气息,然后打开檀香扇,玉骨在月下显得愈发的清冷。
“是。”我回答,泪水已经被擦得很是干净,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再让新的泪水流出来。钱不少的事情已经带给我教训,感情这种事情,谁先付出,谁就输得一干二净,再无翻身的可能。
李景纯闻言,倏地将檀香扇合上,身体些微的前倾,嘴唇靠近我的耳朵,用他特有的慵懒的声音低声说道:“锦儿,你是我的。不管你怎么否定,都是我的,何必装出这样冷冰冰的样子?知不知道,当你不像你的时候,就表示你很是在乎。”
我蓦地的睁大双眼,这个男人,知道我的想法,知道人性,和他一起,断无胜利的可能,支撑我的那股勇气忽然消失殆尽,整个人恍如抽丝剥茧一般的赤裸裸的站在他的面前,我心灰意冷,不住的摇头,无限悲伤的说:“是你不要的。那时,你就说过,我不过是你的猎物。”
李景纯但笑不语,慢慢的伸直身体,用扇子轻托起我的下巴,扯着嘴角说道:“我的锦儿,可怜的锦儿,我只是说你是我的猎物,什么时候说不要的?”
我摇头,泪水流得更是猛烈:“你放了我吧。你身边的好女子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我不可呢?”
“锦儿,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从你那天出现在餐桌上,我第一次看见你开始,我就将你定为是我的。你做菜时专注的神情,说起茶道,说起药理,那种开心的样子,还有沉默不语的静寂,试问有那个男人不会动心呢?你的这些,都勾引起一个正常男子的追求之心,怎么能要他就此罢手?”
“勾引?”我听到,心中更是荒凉,世间的男子大抵都是这样,若是他们做了错事,遭遇了不幸,势必要千方百计的将缘由推到女子的身上,所谓的红颜祸水,怕也不过是他们的藉口而已吧。
想到这里,我开口说道:“李公子,怕是你想多了。锦瑟再怎样,都不会去勾引一个有家室,妻妾成群的男子。若是这名男子的身份还神秘莫名,锦瑟更是要退避三舍。锦瑟的心愿就是能够和师兄再回到赤雪谷,所以何谈勾引公子之说呢?”
“和杜楚辞回到赤雪谷?”李景纯失笑。
“你笑什么?”我问到。
李景纯收起纸扇,眼神充满了肃杀之气:“为什么明知道赤雪娘子不让徒弟私自出谷,杜楚辞却几次出谷,不想回去?”
“我……”我哑口,不知道怎么说。
李景纯马上问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艺满出师,赤雪娘子不理你们师兄妹二人,自己马上离开赤雪谷,而不是待在赤雪谷,直到终老?”
“我……”我再次无言。
“为什么杜楚辞从不与我作对?为什么杜楚辞一直要你放心我?为什么?”李景纯冷声说道,眼神冰冷,这样的李景纯让我害怕,这样的问题让我无从回答,只是,这样的问题让我开始思考起师兄的种种行径。
“为什么?”我问到。
“为什么?哼,是因为你认为会和你回到赤雪谷的师兄,正巧就是你说不会勾引已婚人的其中一个,他看上了我的姬妾,自然在赤雪谷待不住,自然要处处让我,甚至为了他自己的幸福,可以一手将你当成礼物送给我。你以为我是无缘无故来到扬州吗?”李景纯冷笑道。
我忽然想起那个夏夜,师兄对着一塘的荷花,眼神忧伤,思念情深,说他认识的一个女子如同荷花一般,渴望爱情却得不到爱情。那个女子,原来就是李景纯的姬妾,早已为人妇,相逢不逢时,自然更是伤感。
可是,李景纯说师兄将我当作礼物送给他,怎么可能?从小,师兄就疼我宠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他的幸福而埋葬了我的幸福?
“你说谎!师兄不会这么做的?”我辩白道,现在的我迫切的想要听到李景纯说不是师兄的意思,让我知道李景纯说的都是错的。
“不会?好,那么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师兄现在是在干什么?”李景纯面色不改,拉住我的手就要带我走。
我心里升起一阵阵的不安,今晚我说要回来的时候,师兄破天荒的没有拦住我,没有担心我,现在李景纯说要带我去看的一定不是好事,我不想就这样接触现实,死命的想要掰开李景纯的手,大声的说道:“李景纯,你要干什么?我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你放手,放手!”
李景纯听言,松开手,冷冷的说:“好,你不去看,我告诉你。你师兄,‘御手’杜楚辞勾引的就是我的妾室青罗,今天是我特地带她过来一解你师兄的相思之愁的,现在他们两人一定是背着我行苟且之事呢。做朋友做到这么大度的份上,你说,杜楚辞不再做点什么,是不是会觉得对不起我呢?”
“你说谎!我师兄不会是这样的,不可能。”我大声的否定。
这时,我感到腰间一紧,然后就感到自己整个人飞起来,片刻落在青枫楼,李景纯站在我的身边,松开放在我腰间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调侃的说道:“还不信?好,你听听这个声音。”
青枫楼的二楼,有点点的烛火,传来女子暧昧的娇笑,男子的低喘。
我震惊,无法置信,今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好日子,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