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邸,安然命宫人返回皇宫,回到夏央宫后,她有些无聊的躺在榻上,如今天气虽然还是有些冷寒,但比起之前却是要好得多,迷迷糊糊中,困意袭来,她似乎睡着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宫人恭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李将军来了,不知可否召见?”
安然缓缓睁开双眼,微微怔了怔,直到宫人再次开口,她才回过神来,淡淡道,“宣吧。”
“是。”宫人垂首,这才躬身下去。
安然从榻上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这才走了出去,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男子早已等候在那里,依旧是锦袍玉带,气宇轩昂,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李将军。”安然缓步走近,清浅的容颜上绽开一抹笑意。
“皇上。”李铮笑了笑,眉眼间光华流转。
“不知将军进宫,所为何事?”安然笑了笑,双手负于身后,很是闲适淡然。
“无事,只是臣听说皇上染了风寒,几日未曾上朝,想着今日便进宫探望。”李铮眸中含笑,温润的声音道。
“将军不必挂心,只是有些受凉罢了,如今身子已无大碍。”安然摆摆手,眉眼间笑意微漾。
“如此便好。”李铮眸光看向她,唇畔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殿寂静无声,宫人早已退下,唯有两人对坐无言,安然抬眸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记忆如潮水般退却,犹记得三年前初相见之时,他也如现在这般镇定自若,锦袍玉带,全身上下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气息,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铁剂踏踏,山河尽被收复。
当初她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任何可信之人,陪在她身边的唯有银尘,复国遥遥无望,她曾无数次感到煎熬,那时李铮早已名战天下,地位显赫,竟与楚曜齐名,两人被天下黎明百姓奉为秦楚战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终于决定北上边城,或许她可以看得见一丝希望。
终于他选择了相信她,愿意助她一臂之力,或许在当时来说,李铮不过是再三思量才做的决定,然而对于她来说却是危难关头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若是没有眼前之人的相助,复国不知道要走得多艰难。
“三年前谢谢你,如今也谢谢你。”安然双眸盯着她,语气很是诚恳,三年前若是没有他的鼎力相助,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如今边城不大太平,也幸好有他在,及时镇压住了暴乱的百姓。
闻言,李铮眸光看向她,淡淡道,“言重了,当年西秦朝政腐败不堪,民生怨愤,若是没有你,百姓至今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的出现,又何尝不是让我看到了曙光?”
“当初你没有怀疑,而是选择直接相信我,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之诺重千金,这份情谊我一直记在心中。”安然抬眸盯着他,清浅的容颜上带着一抹坚定。
“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你不必如此。”李铮双眸凝视着她,面容平静。
他俊朗的面容上神色温柔,唇畔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眸光情绪无波,亦如当初一般优雅,安然盯着他一会儿,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殿中静静,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辰,李铮这才起身,眸光看向她,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好。”安然点点头,直到男子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
第二日天还未亮,安然早早的便醒了,依旧没事人一般的照常上朝,此外也没什么事,经年流转的时光里,每日不过是观庭前花开花落,看天际云卷云舒;有时她也会出宫看看银尘,他依然如初见般,超然出尘,惊为天人的容颜上光华流转,眉眼间仿佛是看透一切的了然。
知道她每日在宫中闲得无聊,清风也会时不时的进宫看她,陪她说说话解解闷,以至于不会那么无趣。
这日,清风又来了夏央宫,一眼就看到花园里正躺在榻上晒太阳的女人,不仅抬步走了过去,笑着道,“我以为你又闷在寝宫里,舍得出来了?”
闻言,安然这才睁开闭着的双眸,懒洋洋的道,“今日天气不错,还算比较暖和,所以出来晒晒太阳。”
“如今这天气也没那么冷了,不要总是闷在寝宫里。”清风抬眸看了她一眼,也笑着在一旁坐下。
“嗯。”安然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笑看着他,十分好奇的道,“小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长牙,会不会叫爹了?”
闻言,清风不仅用看猪一般的眼神盯着她,哼了哼道,“他才出生两个月,能这么快就叫爹?别告诉我你两个月就开始长牙,可以叫爹了。”
见着他一脸鄙视的表情,安然这才反应过来,清浅的容颜不仅有些泛红,瞪着他道,“本姑娘天生奇才,出生两个月就长牙会叫爹,有什么奇怪?”
闻言,清风不仅觉着好笑,从鼻孔里哼了哼,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是吗,那可是怪物,若是我在,肯定要被你吓死了。”
见着他一脸摇头叹息的表情,安然不仅心中来气,抬脚便踢了过去,然而有人比她更快,风一般的闪身躲过。
“然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别老是闷在寝宫里,还有,女人多少要温柔点,别动不动脾气就那么暴躁,小心老得满脸皱纹时也没人敢娶你。”
微风夹杂着男子清朗的声音飘进耳中,安然抬眸望去,只见满园的鲜花枝丫轻颤,男子洒脱的背影早已走远,她不仅抬头望天,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蔚蓝的天际偶尔可见白云浮动,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时光总是从指尖不经意溜走,一连又过了些时日,早朝后,安然没有回寝宫,而是和李铮一道出了宫;宽敞的马车里,安然百无聊赖的趴在车窗上,李铮则静静坐于一旁,专心致志的翻动着手中的书页,偶尔也会抬头看她一眼。
自古以来君臣不可同乘一车,然而安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李铮也不是看中规矩之人,两人安静的坐在车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马车出了宫门,李铮这才收回目光,合上手中的书页,盯着她道,“不知皇上要去哪里?”
闻言,安然抬头,眸光看向他,淡淡道,“去看一个故人。”
“这位故人臣也很长时间不曾见到了,不知可否同去?”李铮微微一笑,温润的声音道。
“他的朋友本就不多,若知道你也来了,一定会高兴的。”安然笑了笑,明媚的眸子光彩照人。
马车缓缓驶过热闹的街道,直到在城西的一处别苑才停下,安然熟门熟路的绕到了后院,转头看着对面的男子,笑着道,“我从来不走正门的。”
说罢,便足尖轻点,飞身跃了过去,李铮笑了笑,没有丝毫犹豫,也翻身跳了进去,眸光看向身旁的女子,微笑道,“你来了很多次了吧?”
安然点点头,笑着道,“他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人说话,我不忙的时候便会过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们的感情让人很是羡慕?”李铮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声音飘飘渺渺。
闻言,安然不仅怔了怔,她与阿尘的感情可以说是超越亲情友情爱情的另外一种感情,他们可以为了彼此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在忘生岛的时候她便知道,如今早已把对方看作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没过多久,便走到了前院,远远的安然便看到梅树下席地而坐的男子,亦如往常一般,神色平静,容颜清淡。
“阿尘?”安然眸光看向不远处的男子,笑着叫了一声。
“然然,李铮,你们来了。”银尘笑着起身,惊为天人的容颜上流转着淡淡的光辉。
李铮缓步走近,眸中含笑,“好久不见。”
“很长时间不曾见你,可还好?”银尘淡淡一笑,声音温润。
“一切都好。”李铮笑道。
“阿尘,你在焚香煮茶?”安然看了一眼摆放在案几上的茶壶和檀香,不仅笑着道。
“嗯。”银尘笑着应了一声,双眸盯着她,带着些宠溺的道,“你不是最爱喝茶了么?”
“是啊,特别是你煮的茶,似乎感觉一切烦恼皆成空了。”安然眸中含笑,很是自在随意的坐在案几旁。
李铮笑了笑,“茶文化源远流长,若是品得出个中滋味,不比这世间美酒。”
“说得不错。”;安然点点头,笑着道,“你也喜欢喝茶?”
闻言,李铮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喜欢。”
“那今日就来对了,阿尘最是擅长煮茶。”安然唇角微扬,笑着看了银尘一眼。
闻言,银尘微微一笑,席地而坐,淡淡道,“茶道贵在心将流水,身与浮云,则可清净无非,便觉一切烦恼散去。”
“看来这世间没有谁比你看得更加透彻了,上次见你超然出尘,不理世俗,如今天地悠悠,一切皆为浮云。”李铮唇畔含笑,伸手撩起衣袍,也在一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