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丫头,我不是平凡人。”那老者看起来很高兴,笑吟吟道:“我是水浒空间的制造者施耐庵留下的一缕残魂,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水浒空间?”宿琼月一诧。
“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它已在你的识海之中,你只需心念,就可以进入。”那老者捋了捋长须,笑着解释道。
宿琼月点点头,他说的话虽然离奇,却由不得她不信。她只有一个躯体,却同时拥有着两个人的记忆,这已不是一件常事,超出她往常所知太多,所以这会儿听了这些怪力乱神的话,很自然地便入了心。
那老者也很欣慰,原本想着还需费些口舌,看来这女子果真是有缘之人,将大任托付给她,即便真要魂灭也可以安心了。
一边想着,老者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丫头,你先随我来。”
说话间,周遭的云雾渐渐退散,宿琼月发现他们身处一个明亮的房间内,三方都有漫浮云雾,不见边际,家具器物也一应没有,另一方却有一道岫岩玉墙壁,仿佛从天际降下,一阵清凉之感袭来,尤其曼妙。
宿琼月走上前去,见那岫岩玉墙偏左处,有一个细木格子,格边刻有直条精细花纹,微微往里嵌入。里面也是木质,有一颗拳头大小的星宿,浮在中间,却呈黯淡色,并无光亮,最里面金光闪着几个小字,写道“天琴星秋夜来”。
秋夜来?她不是父亲最近买入府中的歌妓吗?自己正是在见到她不久以后,就身感不适,进而晕厥过去来到此处的。
宿琼月心中似明白了些什么,便向那老者道:“我在21世纪时,也曾看过《水浒传》,一百零八星宿中似乎并没有天琴星,女子更是只有三位,而且都是排名靠后的地煞星,想来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可否说明一二?”
“这是自然,如今你已是这水浒空间唯一的宿主了。”
那老者笑着,仿佛松了一口大气,继续说道:“当年江西信州龙虎山上有一上清宫,上清宫中有一伏魔之殿,里面镇压着三十六员天罡星,七十二座地煞星,共一百零八星宿。被当时一个姓洪的武官无意中解开了封印,降生在这大宋天下,天南地北皆有,竟不知在何地。”
“你看过《水浒传》,自是知道那梁山上一百零八将最终的结局,这一百零八将,却并不都是那些星宿,其中多有滥竽充数者,是那梁山头领宋江为齐聚人心所耍的把戏。你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真正的一百零八星宿,星宿齐聚,这大宋才不会亡啊!”
“大宋存亡,与我何干?”宿琼月失笑。
前世里她便为了国家劳碌,好不容易得了重生,降临异世,如何还会去寻那些麻烦事。这里山清水秀,空气又好,她又身为一名官家小姐,吃穿不愁,不如做个米虫逍遥自在,要是腻了,且闯荡江湖去,管这些闲事做甚?
“丫头,别忘了,你现在不再是李玥,你是宿琼月,想一想你娘亲的母家,你的娘亲与外祖父皆已郁郁而终,小姨母李清宁在宫中受尽冷待,将来必会老死冷宫。这些尚且不说,你的二姨母李清照在北宋灭亡后晚景如何凄凉你难道不清楚吗?”那老者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老人家,您就别拿话来激我了。这些我自然知道,亦不会忘。”宿琼月一笑,眸中掠过一丝冷意,“不依靠外力,我也一样可使他们苦尽甘来。”
“丫头,你……”那老者叹息一声,他怎么忘了,她可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女子啊。
“不过,若是这其中有什么趣处,我倒可以考虑看看。”宿琼月话语一转,脸上浮上一丝狡黠的笑容。
那老者一拍脑袋,枉费自己存在了近千年,怎么反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了。原本主动权不是在自己手里吗?罢了,罢了,按她这精明劲儿,倒真适合他本尊施耐庵创造的这个空间。想到这里,他捋了捋胡须,高深道:“趣处嘛,自然是有,不会让你吃一点亏。”
看着老者这故作高深的样子,宿琼月暗自好笑,佯装无趣道:“您再不说的话,我可不管了。”
“别,别!”老者连连摆手,脸上笑容慌乱又无奈,“丫头,别呀,我说就是了。”他上前指着那木格子里的天琴星道:“你看这星宿的颜色,黯淡无光,说明秋夜来与你还没有什么交情,仅仅是相见了而已。你要做的,就是用你的能力和手段去征服她,使她臣服于你。”
宿琼月扑哧一笑,“我是一名女子,我让另一名女子臣服于我做什么?”这个施耐庵,莫不是有什么怪癖不成,宿琼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那老者被她看得面色微红,有些发急,“你这丫头,乱想什么呢?我所说的臣服,不过是一种才学、能力上的认可,或者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
“空间里星宿的颜色会因程度而变化,每当你遇见一位星主之时,空间中对应的那颗星宿就会出现。这一次,就是因为你遇见了这第一位星主,天琴星秋夜来,空间才从此被激活了,老夫我才得以有用武之地啊。”那老者说到这里,眼神中有些落寞。
他又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一百零八位星主,降于各地,文武各事皆有擅长,我的本尊施耐庵虽对奇门遁术颇有研究,制造此空间时,仍是耗尽了所有心力。人人只道《水浒传》是本好书,却不知其中暗藏这样的神秘,当真是俗子无缘啊。”那老者长叹一声。
宿琼月秀眉一挑,“俗子无缘,我亦是俗世之人啊。况且既是星宿,他们总该有大才傍身,三两人倒不在话下,只是竟有一百零八人,我有何能力让他们一一臣服于我?”
“这便是其中最关键之处了,你每觅得一位星主,并使他相应的星宿在这空间内颜色达到极致,空间便会予你相应的奖赏,它亦可助你。这空间已历经近千年,我存在其中,又有我本尊玄学之法,这奖品也越来越丰盛,绝非俗品啊。”话到此处,那老者面上很是自豪。
宿琼月却笑着摇了摇头,“的确很吸引人,不过,相对于做这空间的寄生虫,还是自得其乐比较逍遥呢。”
那老者满以为这是对于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却没想到宿琼月竟这样迅速地拒绝了,看她那神色,倒真的是不在乎。他真有些急了,“那些奖品绝非俗物,不是轻易可以获得的。你若能得到,只证明了你的能力啊,怎么会是寄生虫?你这女娃,真真气煞我也。”
“莫急,莫气。”宿琼月轻声慢语,“不过倘若您肯让我提前看一下,我如果觉得有趣,就应了您,怎么样?”
那老者一愣,嘴角浮出一丝苦笑,他又被这女娃算进去了。不过也罢,自己的神识愈发涣散,时间已不多了,权且让她看看,亲口答应了自己,也好安心。“也好,你既遇见了秋夜来,我就将这天琴星的奖赏提前让你看看。”
那老者说罢已不见,周遭云散雾退,宿琼月发现自己身在江边,天气阴涩,水平浪静。这时她听见了一阵琴声,清寂曼妙,如高山流水一般,平生从未听过。
抬眼看去,见江边一个小台,一名中年男子正端坐石凳,闭眼抚琴。他长髯阔面,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忽然,琴声停了,那男子站起身来,走向宿琼月。
“宿小姐好,我是伯牙,是你的古琴先生。”
“伯牙?”宿琼月一惊,他就是为知音钟子期摔琴的伯牙?
“是,我是明朝冯梦龙先生《俞伯牙摔琴谢知音》中的伯牙。”
宿琼月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这奖赏竟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项技能。这《水浒传》是书,水浒空间中传授她技能的先生恐怕都是书中人物,如面前这伯牙,就不是历史上的伯牙,而是冯梦龙小说中的。宿琼月心里无奈,她原本就对古琴颇有兴趣,这诱惑,竟比物品奖赏更大些。
伯牙不愧是琴仙,对于琴艺自有一番独特见解,宿琼月本就颇有技艺,在伯牙的指导下,只一会儿,竟有小悟。伯牙也觉得甚是欣慰。只是她正学到兴处,忽觉周遭云雾缭绕,她又到了那岫岩玉墙前面,伯牙已不知去向了。
“丫头,如今你琴艺已有小成,你固然聪慧,要想进益,等你收服了这天琴星,便可再见伯牙。如今我使命已经完成,即将神形俱散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空间之事,于外万万不可透露一字一句,切记!切记!”
遥遥不知何处,传来先前那老者的声音,愈到后来愈发孱弱了。宿琼月最初还心想他狡猾,寻了这自己所爱的古琴技艺来诱使自己,听到后来心里也觉悲伤,这老者,因等待自己而存在,也因自己的到来而死啊。
“老人家,你且放心,我会做到你说的事。”宿琼月嘴角噙起一抹自信的笑,大好世界,闯一闯又有何妨。
“哈哈哈……”空中传来老者的笑声,大有安心之状。等待近千年,终可放心地赴死了……
------题外话------
病儿唠叨一句,本文背景为架空宋朝,非历史宋朝,情节发展不会被历史所缚,请亲们放心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