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府中正宾客满座,人声嘈杂,筵席已经开始了。
主位上一名贵妇身着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头插镂空飞凤金步摇和碧玉瓒凤钗,妆容精致,容颜清丽,身边丫鬟仆人无数,端得是贵气逼人,这贵妇便是傅家家住之妻李美凤。
紧挨着她的下首坐着两个锦衣华服,玉面风流的公子,一个是傅家的嫡长子也是下一任家主的傅子轩和一位姓容的公子。
沈运良和沈府二房大公子沈云迪陪着那两位公子,大夫人则领着三个女儿沈云秀、沈云依、沈云芊陪着傅夫人。
丫鬟美婢们端上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流水般的摆了上来,席间主宾皆欢。
沈秋瓷领着丫鬟亲自端着自己做的几道菜往宴客厅送来,早在她去厨房前,沈云秀便嫌她寒酸,衣着简陋,捡了一件她身边大丫头红菱穿剩的乳白色棉裙让她换上。
此时来到正厅,她与丫鬟走在一起,还是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她那清纯亮丽的容颜让人一眼就能从众人中将她拔离出来。
“傅公子,此次能得您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以后还望公子多多提携,公子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定不推辞。”沈运良亲自给主位之人斟了一杯酒,试探着巴结道。
“好说。”那人并不多话,只轻轻一句带过,不回应他的暗中试探,可见是在商海中浸淫多年练出来的沉稳。
沈秋瓷将菜一一摆上傅夫人那一桌,然后低头向后慢慢退去,准备离开,那傅公子却有意无意的抬头瞟了她一眼。
沈云秀正注视着她们这边的动作,见红菱频频的向傅子轩看去心中早已不爽,又见他瞟了沈秋瓷一眼顿时更加郁闷,就在沈秋瓷将要退下去的时候,她开口叫住了她。
“秋瓷,红菱的手昨日跌伤了,伺候贵客多有不便,你去将她替换下来吧。”她不容抗拒的命令道。
沈秋瓷心中一怒,她若不是顾忌着自己的伤没好利索早整治她了,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作践她,拿她当丫鬟使?
她好歹也带着二十万两银子的家当过继到沈府大房三姨娘的名下了好不好,虽然是个养女,还是个庶女,但现在也是她们沈家的小姐好不好?作践了她难道不打她们的脸么?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是。”她温顺的应了一声走到红菱跟前将她替换下来。
红菱正给傅子轩倒酒,使出浑身解数想引起他的注意,若傅子轩看上她将她从沈云秀身边要走,哪怕做个通房丫头她也算是一只野鸡变凤凰了,谁知就被沈秋瓷搅了局。
她狠狠的剜了沈秋瓷一眼,满心不甘的将酒壶交给她,自己退了开来。
和傅子轩一同来的那容公子见沈秋瓷端上来那几样菜菜色鲜艳,样式别致,便开口问道:“这几样菜倒是别致,不知叫什么名儿?”
他来了沈府后左瞧右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问东问西,傅子轩对他很恭敬,无论他说什么都耐心的听着解释着,沈府中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怠慢,他刚才一到院中闻到满院的烟熏味便唠叨了一回,沈运良汗津津的解释赔罪了半天。
“这是烤鸭、苦瓜、紫菜卷、鱼香肉丝、麻辣香锅豆干、玉米浓汤。”沈秋瓷见那人发问,便简单的一一向他回到。
“秋瓷妹妹的烹调技术可谓一绝,傅公子和容公子不妨尝尝。”沈云迪坐在那姓容的公子身旁,听他发问便也讨好的向他回道。
沈云迪是二房长子,大房至今没有儿子,只有三姨娘现今又有了身孕,不知是男胎还是女胎,大夫人年素瑶所出三个和其余姨娘生的也都是女儿,所以沈运良唤了沈云迪过来作陪。
傅子轩听沈云迪如此说,又看了沈秋瓷一眼,举筷夹了一个紫菜卷吃了一口,略点了下头,表示满意。
“秋瓷,倒酒。”沈运良见傅子轩点头,忙举杯劝酒。
沈秋瓷拿着酒壶站了半天,闻言便举起酒壶向傅子轩的酒杯中倒去。
那容公子也举筷夹了一块烤鸭放入嘴中吃了起来,还连连称赞好吃。
“呀”,主宾皆欢的时候,主位上的傅子轩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众人齐齐向主位看来。
只见沈秋瓷举着酒壶呆愣在当地,傅子轩的酒杯中酒溢了出来,洒在他的衣衫上,胸前、衣襟上,到处都湿淋淋的,桌子上也洒了一大片。
“唉哟,对不起,对不起……”沈秋瓷愣了片刻,忙拿出一块半新不旧的丝绢在傅子轩的身上擦了起来,傅子轩眉头一皱。
“放肆,秋瓷,你怎么做事的?连个酒壶都拿不稳?”沈运良见状已知闯了祸,忙厉声喝叱沈秋瓷。
谁知这时,吃了一块苦瓜的容公子被那东西的苦味刺激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胃中不舒服的翻滚着,若不是大家族的良好教养,他险些将那苦瓜吐了出来。
沈秋瓷忙退在一边默不作声,却并不下跪求饶赔不是,这一家子拿她当丫鬟使折辱她,她自己可不能折辱自己。
“沈老爷府上的丫鬟是怎么调教的?规矩都没学好就让她上阵伺候?”一直和大夫人悄悄说话的傅夫人此时淡淡的开了口。
“这……”沈运良欲说沈秋瓷不是丫鬟,是妹妹过继给自己的养女,话到嘴边又住了口,倘若他说了这话,让人家怎么看他沈府?好歹是个千金小姐,居然当丫鬟使?
“罢了,以后调教好了,规矩学好了再出来伺候人吧,她的菜做的还是不错的。”傅子轩抬头看着沈秋瓷说道。
“是。”沈运良答应着,挥了挥手让其他丫鬟上来替换沈秋瓷,让沈秋瓷退到一边去。
“哎呀,这东西好苦。”容公子终究没忍住那苦瓜的苦味,一口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