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珞森和娄楚夕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袍,迈出亭子。
没有看到往常的步撵,只是远远地听见了马蹄声,越来越近,只见段以琛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单手握着缰绳,风姿绰约地骑在马上,扬尘而来。
王、娄二人见马停下,便要上前行礼,只是拱手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疑似女子呢喃的声音传来,二人面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果然,段以琛的怀里探出一张清秀的脸,之前窝在段以琛怀里的王霁完全不清楚状况,只是仍记得刚才骏马奔驰时耳边响起的风声,还有段以琛说的:“不要怕,有我。”
段以琛抱着王霁,轻巧地跃下马,轻柔地将王霁放在平稳的地上,留恋不舍地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王珞森和娄楚夕都知礼地转过了脸。
可是他们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王霁的身上竟然披着皇帝的披风。
王霁眩晕地揉了揉脑门儿,快马奔腾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超越风的感觉!刚刚有些虚寒的身体被这么一跑,出了一身汗,竟然好多了。
心中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段以琛,只是她这个目光却被王、娄二人当作了爱恋与娇羞。
“二位爱卿久等了——”段以琛这时才将目光挪到他们两个身上。
王霁也看过去,王珞森,她认识,他旁边那个面容憔悴,浑身酒气的英俊男子应该就是王霁的表哥,娄楚夕了,只见他穿了件青色的长衫,没有系腰带,松松垮垮的,有些懒散的感觉,让王霁从心底就有些讨厌。
她一直都很讨厌不修边幅的男人。
娄楚夕给段以琛行礼之后,转向王霁,王霁觉得脸颊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猛地摇了摇脑袋,这才发觉是那娄楚夕竟然用着灼热的目光看着她。
“娄楚夕——参见静妃娘娘——”这短短的几个字,在娄楚夕的口中打转了好几圈,终于说出了口。
王霁却不以为然,嫣然一笑:“表哥无须多礼,我们还似以前在家里那样才好。”
娄楚夕双目一缩,难以置信地望着王霁。
王霁受不了这种露骨的打量,如果说段以琛的目光是冷冽的看穿,那这个娄楚夕的目光就是在一件件剥离她的外衣,含着色欲和占有欲。
王霁竟然下意识地躲到了段以琛的身后,段以琛后知后觉地发现王霁的反应,宠溺一笑,伸手护住王霁:“霁儿尚未习惯宫中礼节,你们就不要刁难她了。”
娄楚夕收住目光,眼睛盯在自己脚下湿润的泥土。
陆渊等下人很快也赶了上来,很快就在后花园里摆下摔跤的阵,段以琛脱下龙袍,里面也是明黄色的里衣,他摘下紫金冠,头发有些散乱,王霁看不过去,便伸手过去,手指在他的头发里穿插流转,很快梳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
段以琛在王霁碰到自己的发丝的那一瞬间,微微一愣。
王珞森不参与比赛,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王霁的一举一动,笑而不语,娄楚夕紧紧地捏着拳头,哪儿还见平日里的半分养尊处优的公子姿态。
陆渊一声“开”,段以琛还没有反应过来,娄楚夕竟然迅疾地伸手穿过段以琛的腰,一把抓住,狠狠地来了个过肩摔,段以琛身子灵巧,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可惜昨日的毒素没有清除,他的力气竟然不够。
娄楚夕双目发红,竟然动了杀心,在将段以琛摔倒的时候,猛地一脚就要踹过去。
王霁在一旁看得火急火燎,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去制止,她快速地跑到两人的中间,挡住了娄楚夕的那一脚
娄楚夕刹不住脚力,这一脚积攒了全身内力的脚力狠狠地踹倒了王霁的下腹。
王霁闷哼一声,哀怨地看了一眼娄楚夕:“还好我没有怀孩子,不然你这一脚踢下去,一大一小全没了…。”两眼一翻,躺倒在地。
王珞森猛地站起来,走上前抓起还在发愣的娄楚夕的衣领,轻松地甩到一旁,探下身子查看王霁。
段以琛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嘴角流血的王霁,她为什么…会上来为自己挡住那一脚?
一股心痛和震怒涌向心头,段以琛压抑着胸口的震痛,冲着王霁怒喝:“蠢女人!你不怕死的吗?!”
王霁被王珞森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王珞森一双充满担忧的眼睛,那是王珞森第一次没有笑。
“传太医!”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陆渊便赶紧让人去请太医,提心吊胆地走到段以琛的旁边:“陛下,可否要先行将娘娘送回太平轩,这…毕竟不方便医治。”
段以琛走到王珞森的面前,一把夺过王霁,王霁被这么一晃动,疼痛感更加欲裂,眼泪已经充盈了整个眼眶,她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痛啊,她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吃力地抓着段以琛的衣袖:“都是你…都是你…”
段以琛懊恼地握着她的手:“都是朕的不是…朕带你回宫…霁儿,你忍忍,太医很快就会来——”
王霁狠狠地抓着段以琛的衣袖,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他却浑然不知。
“先…不要…动我…等太医来。”王霁恢复了几分清醒,伸手去解开自己腰间的绸带,准备一些基本的急救。
王珞森面色严肃,担忧地注视着王霁,娄楚夕此刻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傻愣地看着这一幕。
“你们看什么?!还不背过去?”段以琛怒。
二人表情一僵,只好背过身去,王珞森心火一旺,一拳向娄楚夕打过去,娄楚夕应接不暇,默默地承受着,边上的奴才赶紧上去阻拦,一下子后花园乱成了一团。
段以琛专注地按照王霁地指示,给她按揉着相应的穴位,动作轻柔小心,生怕弄痛了她,王霁看他担心成了这样,淡淡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说:“以琛,我不会有事的。”
段以琛听到她的称呼,微微一怔,双眸的神色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陆渊一边阻挠着王珞森对娄楚夕的殴打,一边焦急地望向段以琛和王霁,这个时候去请太医的奴才回来了,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太医们现下都在长秋殿,杜昭仪难产,大出血,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给请去了——”
段以琛一愣,他显然忘记了今天是杜昭仪生产的日子,他抬声问:“杜昭仪现在情况如何?”
“回陛下,生不下来——”
段以琛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将王霁放到了陆渊的手上,头也不回地说:“摆驾长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