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丢进了天牢里,排泄物和肉质腐烂的臭味迎面袭来。
她捂着鼻子,找了个稍微能坐的地方,安静地坐下去,思考着来龙去脉,排除其他,陷害自己最大可能的就是纳兰风雅。
但是哪儿来的证据?
王霁虚弱地在天牢里过了一夜,天气越来越冷,她瑟缩在草堆里,醒来之后也没有吃过东西,早就眼冒金心了。
冷风从四面八方呼呼吹着,王霁把身子绻作一团还是很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牢的门开了,一个士卒粗鲁地把王霁给拖出去。
王霁被推推搡搡地扔进了一个大殿里,倒是暖和。
抬眼看过去,宁妃坐在侧位,纳兰风雅和段以琛坐在主位,高高在上,耳鬓厮磨,看得王霁一阵碍眼,把眼睛挪到了别处。
众人闻到了王霁身上传来的天牢里的臭味,纷纷侧目捂住了鼻子,水袖下掩盖住的只有一张张幸灾乐祸的嘴脸。
将王霁拖上来的那个大臂宫女猛地将王霁一扔,她便跌倒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哆嗦了一下。
听见边上有人在低声哭泣,她看过去,觉得有些面熟,却不知道是谁,这时候宁妃说话了:“绿竹,静妃是否托你讲这封信交给宫门外的侍卫?”
绿竹?!
王霁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她瞪向绿竹:“我好心让你出宫见你的爹娘,你竟然…诬陷我!”
绿竹趴在地上,不敢看王霁,抖着声音说:“是…平日里主子对我们非打即骂,好不容易奴婢求到了出宫的机会,实际上只是去替主子送信…”
“皇上,静妃妹妹身份尊贵,乃金枝玉叶,岂会做此等龌龊事?”纳兰风雅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抚上段以琛的肩膀。
段以琛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王霁,看着她消瘦惨白的脸,不知道为何,内心翻起惊天骇浪,骇然提高声音:“是谁,动了真的印玺,假传圣旨将静妃押入天牢的?”
众人都屏住呼吸,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纳兰风雅身形晃动了一下,段以琛扫她一眼,一切了然于心:“这种荒唐事,宁妃,这三宫六院大小事务你不打理,反倒是时时注意着静妃?”
宁妃身子一抖,跪倒在地:“臣妾失职!”
段以琛望向软软倒地的王霁,大步朝她走过去。
王霁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被腾空抱起,湿热的熟悉的龙涎香灌入自己的鼻翼,这个气味竟然这么温暖,舒适。
段以琛抱着王霁,路过到绿竹的旁边,停下脚步,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段以琛却猛地一脚踹翻了绿竹,绿竹剧痛,却强忍着不发声。
扔下这一干妃嫔,大步离去了。
段以琛如获至宝似的紧紧地抱着王霁,好想只要晚一点就会失去她那样。
王霁扯了扯嘴唇,抬起手,摸上段以琛的眉头:“你这么皱着眉头,不好看。”
段以琛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柔,一把捉住王霁的手:“你究竟是谁?”
“我是王霁啊,傻瓜。”
“你不是。”段以琛摇着头,大步地走着,身后的陆渊腿没有他长,只能小跑着跟着他:“万岁爷,咱这儿是去哪儿?”
“昭阳殿。”
陆渊倒吸一口冷气,昭阳殿是段以琛饮食起居的宫殿,从前从来没有过让妃嫔入住过昭阳殿的先例。
“还不快备撵。”
“是!”
王霁受宠若惊地被放到龙榻上,段以琛小心翼翼地给她揶了掖被子:“你救了朕的皇子和杜昭仪,朕还没有赏赐你——”
“有赏赐吗?”王霁眼眸一亮,这个皇宫她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朕都能办到。”
“我想…”
“你想什么?”段以琛的声音越发的温柔。
“我想要黄金万两。”出宫之前一定要把银子准备充分。
段以琛一愣,王家很缺钱吗?
“万两黄金太多了,爱妃,你要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皇上,你并不知道,宫中上下事务都需要打点,没有银子,那些下人一个个都给我脸色看。”王霁学着电视里的说。
段以琛挑眉,她王霁的手段哪个奴才不知道,敢给她脸色看?
“用黄金打点下人?那些奴才岂不是比朕还有钱?”
“你就是说大话,还说什么赏赐都可以,我要钱又没有,那你让我出宫玩耍一次。”王霁看段以琛的表情温柔下来,大着胆子说。
“可以,不过要把这件事儿彻查清楚,之后朕便随你出宫,你自幼长在宫外,自然是不喜欢被拘束着的。”
王霁一听能够出宫,喜上眉梢,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味,很臭,努力抽动了一下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段以琛开怀一笑,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还不是你这只小野猫,不愧是将门之后,在天牢里住了一晚上,竟然面不改色。”
“什么?这个味道是我身上的?我要去洗澡——我要洗澡——”王霁呜呀大喊。
“陆渊,让人去备水,静妃要沐浴。”
“是——”
段以琛抬手摸了摸王霁的头发:“朕还要去上书房议事,你自己先休息,朕晚上再来陪你用膳。”
“好!”一听段以琛要走,王霁更是喜不自胜。
段以琛被她突然的高涨的情绪弄得莫名其妙,也不说什么,站起身子,修正了一下仪容,便往外走去。
边走边对陆渊说:“这件事你知道怎么处理的。”
陆渊轻轻点头:“奴才明白。”
很快宫中就就传出绿竹欺主,心生惧怕,畏罪自尽的消息。
王霁趴在食台前,看着摆满了的一大堆好吃的,动了动筷子,想到段以琛说要一起用膳,只好干巴巴地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天早就黑了,王霁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睡醒了多少次,就是没有等到段以琛来。
“娘娘,菜都凉了,还要再去热一下吗?”
“再热一下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王霁看到四周都点上了灯。
“回娘娘,现在是辰时了。”
“哦。”王霁打着哈欠:“皇上呢?怎么还没来?”
“原来娘娘在等皇上啊,皇上晚上是要去同纳兰郡主用膳的,娘娘还是先吃吧。”
王霁闷闷地应了一声,粗鲁地拿起筷子,随便夹起一块虾就塞到自己的嘴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一声:“皇上驾到——”
虾刚好咽到喉咙里,因为受惊,一下子噎住,王霁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刚走进大厅的段以琛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赶紧大步冲上前扶住王霁的身子,轻轻地在她的后背拍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噗——”王霁将虾吐出来,大口喘着气,挣扎着站起来,福身行礼:“臣妾请皇上安,皇上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