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大夫人和老爷正了正脸看着锦秀道:“什么药?”
“大夫人……老爷……你们一定要为少二夫人做主哪……”锦秀一把跪了下去,发出一声好大的声响,连在场几人都不由得蹙了蹙眉,唯独她毫不在意,脸上一片悲凄。
“什么事?你快说罢。”大夫人心急的催促道。
“少二夫人因为着了风寒,少夫人来看了少二夫人,顺便把了脉,然后吩咐小玉拿了祛风寒的药来,奴婢服侍少二夫人喝下药后,少二夫人便说倦了要歇息,待到奴婢端午膳来时,少二夫人便说她肚子痛,接着奴婢便连忙去找大夫人和老爷……”
听了她的话,一旁的大夫道:“那药可还有剩?可容老夫看一看?”
老爷连忙道:“那药可有剩?快拿给大夫看看。”
锦秀端来了搁在一旁剩了些底的碗,大夫接过碗细细闻了闻,又在手中捻了一捻,随即大惊失色道:“这确实是祛风寒的药……”
大夫人犹疑的望了望脸色大变的大夫道:“既是如此,大夫为何如此惊慌?”
“大夫这是?”老爷也觉得甚是奇怪。
大夫脸色变了一变道:“可这不是一般祛风寒的药,这其中添了一种可了下胎的麝香……”
“下胎?”老爷也大惊失色。
“老爷大夫人……你们一定要为少二夫人做主,少夫人她竟如此歹毒,要把少二夫人的孩子……”锦秀哭喊着道。
老爷皱了皱眉挥了挥手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一定会好好追究的,你且到外头侯着吧。”
“锦秀,你就先在外头侯着,这事我与老爷必定要追究到底的。”大夫人缓了缓脸道。
“是。”锦秀抽泣着下去了。“还好发现的早,若是能撑得过这几天便没什么大碍了。”
“那……”大夫人顿了顿,接着道:“她的身子可有大碍?”
大夫笑了笑道:“这位姑娘流了很多血,身子很是虚弱,这几天要好好歇息调养,便无大碍,这几天要小心侍候着。”
闻言,大夫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此还好……”
“我开些药方,每日一帖药,直到身子好些。”大夫为清儿止了血,又开了些药,方才起身道。“往后几个月小心不得吹风,好生照顾着。”
“劳烦大夫了。”老爷也松了口气拱手道。大夫退到门旁回身拱手道:“客气了,老夫先告退了。”
锦秀眼见大夫告辞,探头看了看里头,大夫人看着她道:“还好清儿没事,锦秀你去把缙儿唤来,还有,把清儿也叫来。”
锦秀跑到了暮尘房外,敲了敲门,过了会儿,小玉慢慢把门打开,把头探了出来,见是锦秀疑惑道:“可有什么事?”
锦秀探着头望着里头,却见暮尘正与夏侯缙面对面坐着喝茶,心下不由得嘀咕道:少二夫人的孩子都没了,她可倒好,在这里同少爷喝茶。
小玉等了一会,却只见锦秀探头望了望里头,接着脸色变了变,暗自嘀咕了些什么,她蹙着眉又问了句:“有什么事么?若是没什么事,那便……”
锦秀这才回了神,收回了视线,脸带不屑的暼了暼小玉道:“我特地到这里来,自然是有事的。”
小玉感觉到她充满敌意的眼神,也不由得谨慎的回望了她一眼道:“有事你却是说吧,风这么大,假若叫少爷和少夫人着了寒,岂是你我可担待得起的?”
锦秀注意到小玉说到少爷二字时的语气,不甚乐意的暼了暼她。“那我自然是担待不起的,不过……你还是快叫你家少夫人到我家少二夫人的房里去吧,晚了,我怕你也担待不起。”
小玉愣了愣道:“所为何事?”锦秀低下头把玩了下手指,漫不经心道:“什么事,你家少夫人心里清楚的很,老爷大夫人在那侯着呢。”末了,顿了顿朝着里头喊道:“少爷。”
暮尘与夏侯缙正喝着茶,却见小玉在门旁与前来敲门的锦秀说了许久,正觉得奇怪,便听到了锦秀的声音。夏侯缙放下了手中的茶,步到门外,小玉连忙退开,他对着锦秀道:“有什么事?”
彼时,小玉也看到锦秀朝她投去嘲讽的笑,再一转身,锦秀已经把头一低颤着声道:“少爷……出、出事了……”
他剑眉一凝道:“可是清儿出什么事了?”
握着茶杯慢慢走了出来的暮尘恰巧听见了他素来清澈好听的嗓音低了下来,问着:可是清儿出什么事了?握了握手中透着热气的杯壁,她站在门旁静静的听着,嘴边扯出的笑不知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笑,垂下头,心中带了些苦涩的想,他的声音好听,她素来都是晓得的,就连唤着她的名字时,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接着,她看到他担忧的蹙紧了剑眉,凝着脸问着伤心哭泣的锦秀,过了一会儿,他的玄青色的衣角飞舞,掠风而过,疾风带起了她鬓边的发,掩盖了她芳华绝代的脸,透过飞舞的发,隐隐约约看到,锦秀朝她丢了一个眼色,便施施然走了,她恍恍惚惚的想,是了,那个眼色,带着不屑又带着看好戏的感觉。
小玉的脸出现在眼前,带着担忧的望着微微有些发怔的暮尘道:“少夫人、少夫人……”
“怎么了?小玉。”她的眼神微微清明,细着声问。
小玉带着担忧道:“少夫人,你还好吧?”暮尘笑着摇了摇头,小玉顿了顿道:“锦秀说,叫少夫人你到少二夫人那里去,说是老爷和大夫人正侯着。”
暮尘闻言,并不惊讶,仅是轻轻笑道:“哦……终究是满不住的……”
“瞒不住?瞒不住什么?”
暮尘却没有回她,只是道:“走吧。”
此时,小玉却犯了糊涂,愣愣道:“去哪?”
“去清儿那里。”暮尘轻轻道,撑开油纸伞道:“走吧。”
到了清儿那里,一进门便看见担忧的在床边握着清儿的手的夏侯缙,接着便看到因为她的到来而凝着脸的老爷和大夫人。暮尘静静的站在门旁,把油纸伞收了起来,交给一旁的小玉,玉手把鬓边被风吹乱的发拢到耳后,然后施施然的步了进去,朝老爷及大夫人福了下身,抬头微微一笑道:“暮尘见过老爷大夫人。”
老爷皱着眉头,倒了一杯茶一饮而下,暼了眼暮尘,便别开了眼。
暮尘依旧站在那里,嘴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忽然一只茶杯在她跟前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此时,夏侯缙才别了脸过来看她,依旧蹙着剑眉,只是这次不是担心而是发怒,她看着他,愣了一愣,怎么?他也怪她?
大夫人喘着气摔了杯子,却见暮尘看也没看那杯子一眼,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你可知我唤你而来所为何事?”
“知道。”门外的小玉探了头看里面。“暮尘,你真是令我痛心,太令我失望了,这种事你也做得出,可怜我那无缘的孙儿,要不是我们发现的早,清儿哪里还有命在?”大夫人颤着声道。
老爷叹了口气道:“暮尘,我瞧你平日多机灵乖巧,怎么如今竟如此糊涂,唉,事到如今,我也帮不了你了。”
大夫人顿了顿道:“暮尘,你为何要这么做?”
“清儿的身子不宜生子。”大夫人冷哼一声道:“宜不宜生子不是由你说的。”
暮尘抬头看着她怔了下道:“我是个大夫。”
大夫人扯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可你也是个女子呀。”
她淡淡道:“暮尘犯了七出无子及善妒之罪,理应休离。”她抬头看见微微愣住的大夫人,接着手腕被人用力握住,那么的用力到连握着的人都痛,他看着她,神色复杂的道:“你是我的夫人,一辈子都是,我不会休了你。”
她被他那么用力的握着,柔荑扭曲,脸上却绽放绝美的笑,哦了一声道:“你不休了我?我是杀人凶手,我杀的是你的骨肉,原来,你这么看重我……”当她笑着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时,她看到了他脸上的痛,还有老爷和大夫人的怒,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她很痛,因而她也想要他痛,更想要她痛。
看着他,她故意道:“要不,你把我扭送官府……”她还想说些什么,他却把她用力的推开,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她一时没防备便狼狈的倒在了地上,在门外探头看了很久却不敢进来的小玉连忙奔了进来,扶起了她。
他别过脸不看她,逼自己残忍,唤来了子见。“把少夫人送回房里,三个月在房里静思,不得外出。”
“是。”子见奉命把暮尘带走,小玉撑起了来时带着油纸伞跟了上去,回头暼了眼房里,心中替少夫人难过。
大夫人犹不死心道:“缙儿,你可得想清楚了,暮尘她这次犯的可是大错,那是我们夏侯家的子孙,就因为暮尘的善妒……”原本、原本这是休离她的好机会,可惜缙儿先她一步开了口。
“想来暮尘也是有心悔过的,我们应当给她一个机会,这次、就算了吧。”老爷叹了口气道。
“怎么能算?这又不是小事……”
“娘亲,孩儿心意已绝。”夏侯缙道。大夫人看了看夏侯缙又看了看老爷,半响,只得叹气道:“……只能如此了,但愿暮尘是真知晓自己的错,及时改过自新……”清儿的脸色苍白,还未清醒,他道:“爹爹娘亲快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