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便到了三月十三日。
凝苑的庭院内,一袭白衣出尘的水楹儿慵懒地卧在贵妃榻上,一双水嫩纤细的手正轻轻剥着荔枝往嘴里送,她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于是,这几日可苦了璎珞,每日都要悄悄避开丞相府中的侍卫,暗卫,溜出去买些时兴的吃食。虽说这对她而言并非什么难事,可是偷偷摸摸,做贼般的滋味并不好受。幸而那个大夫人本就对这个原配夫人生的懦弱胆小的大小姐厌恶至极,听说她感染了风寒,好像是怕自己被传染似的,连表面上的关心都没有,更别提来看望了,所以,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倒也十分悠闲。
囫囵地吞了一个荔枝,水楹儿瞪大了双眸,吃惊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姨娘。上一次,借着“调戏姨娘”的机会,她已经悄悄探过了,皎颜体内没有半分内力,更别提运用内力凌空漫步了!所以,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皎颜不是妖精就是仙人。可是,为什么一个妖精会和人类男子共结连理呢?难道像白娘子和许仙一样,前世恩人,今生夫妻?太扯了吧!
虽是这样想着,可是水楹儿仍是开心地迎了上去,管她是仙是妖,反正不会伤害自己,她担心什么!
水楹儿蹦跳着扑进了皎颜的怀里,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她贪婪地嗅嗅这温暖的气息,用头蹭蹭皎颜的下颚,笑着开口:“美人小姨,你来接我了!”
“恩。”皎颜抚了抚水楹儿的头颅,那动作轻盈地像呵护一件珍宝,“楹儿,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这一去,可要很久呢!”
“这样啊。”水楹儿皱皱眉,“小姨,等等我,璎珞在里面收拾,我进去帮帮她!”说着,一阵风似地跑回了房间。
皎颜含笑的看着水楹儿冲进房内,忽然,脸色一变,微微颦眉,挥手在院内布下一道结界,冷声道:“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院内的槐树下闪出一个人影来。那人大约四十多岁,相貌十分俊朗,却隐隐带着憔悴之色,那精长相与水楹儿有几分相像,可是,他斑白的两鬓现出与年龄不副的沧桑老态,一看便知是饱受事物的蹉跎。
那男人立于皎颜身前,回过头深深地望了眼那扇房门,再转过头来,眼中却是一片苦涩:“你,你这便要将楹儿带走了么?”
皎颜看了一眼那男子,眼中早已不复平日的温柔,而是满满的冷意:“我今日便要将她带走。再怎么样,楹儿也是我九尾仙狐族的嫡系后裔,怎可久留于这人世间?”
“可,可是楹儿,楹儿是我与熙儿唯一的羁绊了。”水络恒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因为结界的原因,现在的院子与外界完全隔绝。院外的人听不见院内的声音,院内的人也听不见院外的声音。
“姐姐?你还好意思提姐姐!”皎颜原本平淡无痕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狰狞的恨意,“若不是因为你,姐姐,姐姐她又怎会……她堂堂狐界大公主怎么会落此下场!”
皎颜的话语再一次将水络恒心中的茧揭开,赤裸裸地露出一道可怖的伤疤。他永远忘不了,忘不了那一夜,就在楹儿诞生的那一夜,他按照熙儿的嘱咐,将楹儿抱去国师那边,求国师施法,掩去楹儿那一身专属于九尾仙狐的仙气,他们不奢求他们的孩子成为惊天动地的伟人,只求她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哪怕只有十五年,也好。可是,当他兴冲冲地抱着已然熟睡的女儿归来时,只见他最爱的女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的唇角还勾着一抹初为人母的喜悦,她的身体还残留着春阳般暖人的余温,可是,她的双眼,她那双总是泛着灵动光彩的双眼,却是决然地闭着,再也没有睁开过……
皎颜低下了头,瞬间,抬眸,冷冷地开口:“你走吧,我将楹儿带走了。”皎颜一扬手,解除了结界,将头扭向一边,并不去看水络恒的神色。
水络恒木然地点点头,机械般的跨出院门,不知道为什么,当皎颜再次看他的身影时,却发现,他的背影竟是那般的孤独落寞,已不复当年“东离第一才子”的蓬勃英气。皎颜叹了一声,唉,岁月果真磨人,他已经渐渐老去,姐姐却还是初见时的那般模样。不由得轻叹,倘若人生只如初见,是否便无这般的纠缠。
皎颜还在感叹时光的蹉跎时,水楹儿和璎珞却已相携着走了出来,身上却并没有带任何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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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这章字数比较少,与上一章的反差比较大,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