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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斩首,也太急了些……

更深露重,齐国皇宫的夜空里,墨色浓郁的化不开,偶有几处值夜的宫人,发出微弱的灯光。

天牢外面,一个黑影掠空而过,守在天牢外的侍卫对视一眼,继而在周围两三步之处粗略环视一周,见无异样,这才回到方才的地方继续当值。

天牢拐弯一处阴暗的地方,一袭黑色长衫的明抚和一身夜行衣的少初璃不期而遇。

“明抚?你不是在古绥么?”

明抚环顾四周,继而回道,“一言难尽,对了,苡宣怎么会被囚禁在天牢里?”

少初璃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到别处,“你也是来救她的?”

明抚微微晗首,也未多问,自始至终,少初璃对苡宣的心,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劫狱我来劫,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你。”

少初璃思量好一会,才缓缓点头,“多谢。”

“用不着,你若真是谢我,至少过了你父君那一关,改日请我如何?”

少初璃无奈摇头,再抬头之际,早已不见了明抚的身影。

……

“就此别过。”

苡宣轻轻点头,没说任何挽留明抚的话,她们之间,有时言语也太过苍白。

“皇姐。”闻声回神的苡宣,看着身后静静站立的北冥垣,轻轻点头,“你没事就好。”

两人僵持半晌,无言以对,最后苡宣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累了,你也好好歇着吧。”

本欲开口的北冥垣,见她神色疲倦,终是忍了下来。

……

“明姑娘。”

明抚点头,看了一眼修药紧闭的大门,继而问道,“修药在里面?”

长风点头,“救了清莲之后,修药公子已是神色怠倦,此时,正在闭关。”

明抚闻言,不禁蹙眉,“你去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长风惊鄂抬头,看着明抚,半晌才开口,“明姑娘,还是长风守着。”

明抚闻言,恍然一笑,“比起竹洛,我更愿意做他的妹妹,我为古绥付尽所有心血,如今,我不想再付出了,长风,你明白么?”

“长风明白了。”敛住眉目,看了一眼神色清冷的明抚,这才退下。

走到远处,微微侧目,眼角余光看到那抹白色身影,不禁苦笑,“其实明姑娘,也很好,只是公子,从没发现。”

……

齐国“始末楼”,一股肃杀之气笼罩楼中,左右纷纷回避,唯有少初里站在楼中正堂,安静的等待未知的风雨。

随着一个青丝发白老人的出现,少初璃立即躬身行礼,唤了一声“父君。”

这便是始末楼的主人,少初璃的父君――――少寒阵,也是齐国国君,最为信任之人,齐国万里江山,他功不可没,年过半百的他,威严如初,不减年少。

“几月未见,初璃倒是好记性,还记得父君?”言语之中,不怒而威。

“初璃不敢忘记父君半分训戒。”

老人看了一眼,拂袖正坐,“是吗?北冥苡宣同北冥垣是如何逃离防备甚深的天牢,周国之行,你心里有数。”

少初璃闻言,当即半跪请罪,“初璃不敢,请父君明查。”

老人不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少初璃。

少初璃低头,只觉压力倍重,对于父君,在他心中更多的是敬重和敬畏,他的手段,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

“属下见过主子。”

突然传来的声音,缓暂时解堂中气氛,少寒阵将目光移向来人,来人'正是那日苡宣潜入天牢之时,带领将士追捕的领头之人,想来,也是始末楼的人。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半跪于地的少初璃,站在他身旁,不敢直视正坐之人。

“何事?”

“回主子,当日天牢救走北冥垣之人,乃是隐居遁世的古绥族人。”

少寒阵眸子里精光一瞬而逝,“呃~古绥?皇上一直忌讳古绥,如今正好,我也想看看,始末楼,和古绥,到底谁更厉害?”语气里的笑意,让人毛骨悚然。

禀报之人犹如雕塑,低头不语,直到少寒阵向他摆摆手,他才躬身退下。

“父君,古绥遁世多年,又是幻术之族,不容对付,不如,让初璃去将功折罪?”

少寒阵眸子瞬间变冷,犹如万年寒冰,“此事,我自有主张,初璃,你从未让我失望过,去”鲜唐溺水“反省三日。”

“是――”

鲜唐溺水乃是始末楼众人,最为忌讳之处,里面只有一间空旷的屋子,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屋子中间有一个莲花坐台。然而,就是这样干净的没有一丝俗气的屋子,才让所有人忌惮。

少初璃看着莲花坐台,无奈一笑,“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你了罢。”

打坐于莲花云台之上的少初璃闭目养神,杜绝神识。

半晌之后,莲花台底座之上,突然有一些小虫子爬出来,只有指甲般大小,全身殷红胜血,软体动物,不停蠕动,虫子越来越多,非百即千。蠕动身躯向少初璃爬去。

这些不知名的虫子,乃是少寒阵从西域所得,至于到底何物,无人敢问,也无人敢去探究。所有进过鲜唐溺水,活着的人,都叫它“生死虫”。

因为,在始末楼,不管你犯了多大的错,只要选择去鲜唐溺水,能够活着走出鲜唐溺水的人,就不用接受惩罚,自然,也有不少人,命丧于此。

生死虫聚一身戾气,以吸食修行之人灵力为生,而它们吸食之法,便是入骨噬髓。

方才还在静坐的少初璃,此时眉头紧蹙,额头上,细汗密布,汇聚成滴,一滴滴落在莲花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听起来更显诡异。

……

“笑儿!”

“出来了?”

刚刚闭关出来的修药,温和的笑着,可比阳光。走到明抚身边,用手轻轻敲打她的头,“真是个傻丫头。”

明抚瞬间避开,直接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出关,也不见你说一句好话。”

修药对她的抱怨视若无睹,反而拍拍肚子,“笑儿,我这数十日,不食五谷,你说,该怎么办?”

明抚扬扬嘴角,眉目倩兮,“这还不简单!”

高峰崖涧之上,云雾缭绕,明抚和修药随意而坐,一旁摆着好酒好肉,衣昧飘飘,英姿飒爽。

修药仰头一口,直呼“好酒,畅快,笑儿,早就该和你畅饮一番才是,快哉,真是快哉!”

“呵呵―修药,你说,日后闲暇之时,我们便一起游历天下山水,踏遍世间繁华,可好?”

“好,笑儿,天下之大,古绥也好,竹洛也好,统统与我们无关。”

“嘭――”酒瓶碰撞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山峰,两人的笑声穿透云霄。

“公子――”站在远处的长风看着眼前的竹洛。

竹洛泯着嘴唇,没有说话,仍是看着远处逍遥畅饮的的两人,目光复杂,久久才开口,“回去吧。”

长风放下眼中的顾忌,跟上离开的竹洛,突然看到远处那抹明媚的身影,脱口而出,“公子,素茵姑娘?”

竹洛闻言,果真停下脚步,看着那抹突然出现在崖涧的声音。

素茵乃是四大长老之首的东熏长老的女儿,东熏也是长老中唯一一个女子,一个不容小觑的女子。

素茵袭卷一地风华,款款而来,胜过秋波春水,明眸皓齿,虽没有倾国之容,却也有不染红尘的清丽。

明抚和修药眼角余光均往后一瞥,不动声色,继续饮酒。

“明姐姐好雅兴,怎么不叫上素茵一道,素茵虽然是深闺女子,对酒也有几分研究。”声音既不娇柔,也不清冷,这便是东熏教导出来的女儿。

明抚莞尔一笑,起身走向素茵,将手中的酒递给她,“如此可是满意了?”

素茵温婉一笑,丝毫不觉尴尬,“母亲早有教导,女儿家如何能酗酒,明姐姐,恕素茵多嘴一句,姐姐和族长有婚约在身,姐姐行事,也该为族长考虑,检点才是。”

修药闻言不禁起身,正欲开口,却被明抚拦下,“你不必整日的找茬,我明抚清净一生,族长夫人也好,竹洛也罢,我从未上心过,你若有本事,就该让他开口将你讨了去,我决不多说半句。”

素茵脸上阴晴不定,好一阵子才缓神,勉强笑道,“姐姐如何能说出这种不知轻重的话,他日如何为人妻母?姐姐若是有何不懂,妹妹或是母亲倒是可以帮的上姐姐。”

温婉一笑,缓缓行礼之后,款款而去。

“东熏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笑儿,她的话,你无须在意。”

明抚故作惆怅,“唉!她左右不过是为了竹洛,我既然不在乎,又何来在意?这世间,我所在意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至少,还没有竹洛。”

修药闻言,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笑的哼哼哈哈,“哈哈――笑儿,你这性子,果真是随了修药哥哥。”话还没说完,又惹来明抚一记白眼。

他却是视若无睹,不理会半分,继续道,“管他什么族长夫人的,从今以后,咱们兄妹,傲游九州,过我们的逍遥自在。”

明抚没有回答,只传来瓷器清脆的撞击之声。

……

“公主姐姐,你救救大哥好不好?你去找少初璃,让他不要杀大哥好不好?”跌跌撞撞跑来的白止抓着苡宣的衣角,声声哀求。

苡宣不解的扶起她,替她擦干脸上尘土,“止儿,你别着急,慢慢说。”

白止点头不止,继而开口,“公主姐姐,大哥他还活着,他被少初璃带回齐国了,姐姐,我知道少初璃对你好,你救救大哥,救救他,好吗?”

苡宣听了,直接愣在当场,久久之后才怔怔开口,“大哥,大哥他真的还活着?止儿你听谁说的?”

白止坚定点头,“整个周国的人,传的沸沸扬扬,不会有错,”

苡宣狐疑点头,继而问道,“止儿,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我遇到了太子殿下,是他告诉我的,姐姐,有什么不对?”

苡宣摇头,“没有,只是,如今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妙,止儿,我问你,周国皇室,除了你,还有谁活着?”

白止悲切摇头,“周国蒙难,皇族贵胄难逃厄运,当初,若非父王有先见之明,连我送出故阳,只怕我也难逃此劫。”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立即抓住苡宣的手。

“公主姐姐,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天下议论纷纷,说是当初前往赵国和亲的人是玉真,并不是你,当日,既然如此,玉真被赵国识破,曝尸之时,还有故阳失守,皇伯伯自决之时,你怎么没有现身,你到底去哪里了?”

苡宣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止,犹如惊天霹雳,“止儿,你告诉我,玉真,究竟是如何惨死?”

白止一愣,没想到,世人皆知的事,她却半分不知,继而点头,“当日玉真嫁往赵国,不料被赵国国师一眼识破,赵国太子搏然大怒,当即下令处死玉真,并将其尸首,悬挂城门,曝尸三日,继而,五马分尸。”说到最后,声音减小,不敢直视苡宣。

苡宣错愕起身,紧闭双目,玉真,我只知道你死了,却没料到,是如此凄凉,玉真,你别怕,那些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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