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君上。”看了一眼那个神圣的背影,随着一声嘶鸣,一只白鹤没入云端,直至人间。
“中荥(yimg)。”站在城门处的绾梅,看着城楼上的字轻声念道。
看着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守门的将士,有时候也会按例查看一下,各司其职的,这就是帝都的模样么?
进城之后,一片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却又井而有序,很多东西也是上古城所没有的。
目光落在那拔地而起的雄伟宫殿上,忆起那日竹洛的话。
在妖域的时候,同竹洛一席话之后,他本欲离去,走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
他说,“当年古绥灭亡之后,我去幽冥找过你们,虽没看到你们,却看到了载入轮回之道的修药。后来我一直寻找,终于找到了他的轮回——誉王府的世子即浔。”
南诏王前来求亲,皇帝将誉王府的即倾郡主作为和亲之人,身为兄长的即浔,少不了为她奔波操办,但他终归是宗亲之人,要想见到他恐怕不容易。
皇族宗亲有神灵庇佑,这也是致使妖魔界的人从不踏入皇宫半步的缘故,加上宫里有皇帝坐镇,自然不敢放肆。
走在宫门外,隔着高高的城墙,依稀可看到绿墙红瓦,宫门有大批士兵守门,偶尔有一个人出来,也要经过检验方可出宫。
大哥素来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没想到这一世,竟是成了宗亲之人,周旋于朝堂之上。
想的入神,直至身旁响起辘轳车碾声,一回神,只看到马车远去的背影。
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这事实在有些费神,要如何才能进誉王府,才能见到大哥。
方才马车里的人挑开帘子,看着宫门口离去的白衣女子,紧蹙的眉头染上几分疑虑。
“爷,您认识那姑娘?”驾车的小厮回头询问,目光扫过远去的白衣姑娘。
“只是觉的眼熟。”车上的男子放下帘子,继续倚在马车里。
“要不小的将马车折回去?”
“不必了,回誉王府。”
“是。”精美的马车穿梭在人群里,直接奔往誉王府的方向。
费心劳神的寻找,殊不知在一开始,就已经擦肩而过。
“师弟!”梵应苦口婆心的唤了一声面前的之闲。
白画央规矩的站在一旁,师兄走后,竟没想到师叔的反应如此大。
“师兄,你明知那孩子的身子……如何能让他下山。”看着面前一直尊敬的师兄,只好压下心中怒火。
“他执意离开,师弟你又何必执着,歾决的路都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纵使你是他师父,也改变不了。”
“师兄,我相信命,却不相信运。”
“你……哎,如今睚眦蠢蠢欲动,封印即将冲破,你自行斟酌。”
说完便拂袖离去,白画央看了一眼依旧固执的师叔,这才跟上梵应的脚步。
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之闲无力的闭上双眼。
替那孩子续了命,不过是闭关了两天,他竟回中荥去了,他的想法,他这做师父的又岂会不知,只是如此,他将自己的性命至于何处!
自小看着他长大,难不成要他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睚眦即将冲破封印,身为修仙之人,身为天门执教之人,怎能舍下众生,至于那孩子,便看他的造化了。
中荥繁华似锦,天方露出鱼肚白,就有人起身,酒楼里便有人揭起一日的生意。
“诶,你听说没有,昨儿温王的世子回来了。”
正在用饭的绾梅,看了一眼旁桌的两人。
看着两人的装束,想来应是商家子弟。一大清早的人本来就不多,即便是他们故意压低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温王世子,听说自打他出生,就被送走了,怎的回来了?”
“听闻温王爷和誉王爷素来交好,而且都是外姓王爷,如今即倾郡主大婚,加上温王爷逐渐年迈,想来也是因此回来的。”
一旁的男子男子点头赞同,“哎,只可惜这即倾郡主,二八芳华,就要远离家乡,嫁到那蛮荒之地去。”
方才说话的青衣男子,目光环视四下,确定无认识之人,这才开口道,“这话可别乱说,皇亲贵胄的人,怎能轮到我们指点。”
蓝衣男子看着谨慎的模样,笑道,“李兄也太谨慎了些,现下谁不是这样想的,只是那南诏王亲自来中荥迎娶,即倾郡主是非嫁不可了。”
青衣男子点头,笑着附和,“南诏国本也是丰盛之国,只可惜新帝即位,将朝中势力大肆整顿,丞相一党虽然被连根拔起,却也使南诏整个国力削弱不少。”
蓝衣男子点头赞同,两人看着进酒楼的人越来越多,也都不约而同的转了话题,左右不过是应酬交际的客套话。
而邻桌的绾梅却是举箸不食,南诏王新帝?难倒是——阿兀?莫非他要娶誉王郡主?
想着只觉头痛,皇亲贵胄的事,果真是让人猜不透。
遥想那时候的他,一心只有月姬,卫奇对他也是一片痴心,即便是最后身份被捅破,她也起誓一生守护南诏,永不嫁人,转眼之间,他便要娶他国郡主,不管是否有心,想着也有几分薄凉。
出门的时候,街上已是人声鼎沸,走在陌生的人群里,一时之间倒有些漫无目的。
若单单只是一个誉王府,随便瞎编个理由也就进去了,只是大哥在里面,即不能打扰他原本安好的生活轨迹,也不能冒犯,本想看着他安好就够了,就当前世的歉疚,可如今,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不知道被谁突然推了一下,只见面前一辆马车碾过,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是昨日在宫门外遇到的那辆马车。
马车上的人挑开帘子看着淹没在人群里的白衣姑娘,心下疑惑,“是她?”
赶车的小厮看着主子的模样,正欲开口,这回,马车上的人倒先开口了,“折回去。”
“是。”
“绾梅姑娘?”心不在焉的绾梅抬眼看了一眼四周,并没发现什么认识的人,只当自己听错了,正欲抬步走,又听得一句。
“当真是绾梅姑娘,还以为认错人了。”抬头看着来人,愣了好一会,刚才还在听人讨论他,如今就出现在眼前,还真是巧。
“阿兀?你……”话刚出口,就招来他身旁的随从不满,好在被阿兀用眼神制止,他才没有多嘴。
“你先回去。”
“是。”
只见阿兀对那名随从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大概是南诏国的语言,随后那名随从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善的看了她一眼。
虽然没听懂,但她自认为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名随从实在碍眼,走了倒显得清净。
“就姑娘一人?”环顾四下,也不见其余几人。
绾梅点头,就算她一人,他也不至于是如此的奇怪吧。
“你来是找温王世子的?”
“啊?”这回落到绾梅不明所以了,“温王世子,我认识么?”奇怪的看着阿兀,他说话也太奇怪了些。
“你不知道羽歾决就是温王世子?”看着她毫不知情的模样,阿兀也不禁愣了。
绾梅满脸诧异,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兀,回想起方才那两人说的话,正欲开口询问,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兀公子。”
自己的话被别人打断,自然是恼怒,不善的目光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立即化作欣喜。
找了那么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遇到。
“姑娘认识在下?”直至耳畔响起即浔的声音,她才猛然回神。
“不认识。”
即浔似信非信的看了他一要,方才那一眼,他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欣喜和熟识,但是碍着阿兀,并没追问。
“即世子。”两人笑着打招呼,一派官腔,听的她直接有种扭头就走冲动。
最后,终于在两人的一致意见下,决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聊天。
“对了,这位是卿绾梅,这是誉王府的即浔世子。”阿兀在一旁介绍。
绾梅心里将阿兀鄙视了一番,听他这语气,方才是忘了有这个人,现在才想起来。
两人微微一笑,就算是打招呼。
这个地方是即浔找的,屋子置放雅致,视线可看到很远,实在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们二人之间的讨论,无非就是国事,以及即倾郡主。
坐在一旁的绾梅插不上嘴,索性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聊,目光大多了聚集于即浔身上。
同样熟悉的样貌,前世的他潇洒快活,今生内敛稳重,以身殉池换来轮回今生,也值了。
此次前来,本无所求,只是知道他的消息,想看着他安好无恙而已,如今见着了,再无所求。
她本就不是奢求太多的人,也没想过走进他的生活,只要看着他好,就够了她还要回到长辞山,等子伣回来。
不知他们何时谈完的,直至即浔向她告别时才回神。
看着她眼里的熟识,即浔掩饰的不着痕迹,至少他不信,眼前的女子不认识自己。
她和南诏王熟识,又认识自己,着实不简单,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直觉,总觉得她是善良之人。
“怎么,你认识?”阿兀看着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远去的即浔。
“他都不认识我,我怎么会认识他。”绾梅回头看了一眼满是疑惑的他。
“对了,你说歾决大哥是温王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
到了中荥已有五日左右了,也见到了自己相见的人。
阿兀说,歾决大哥本就是温王世子,只是自幼被送往天门之颠而已,这事,也从未听他提及过,所以,并不知情。
想来,他和苡宣应该都在温王府里,原本打算去看看他们,后来转念一想,只要他们好好的就够了,也就没去。
走到城门口的绾梅,看着繁华如梦的中荥,只希望大哥和苡宣他们在这繁华的地方,都能幸福快乐。
转身正欲离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拽着一个老头拼命往城里走。
“再被你这么拽着,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老头大口喘气,挣开年轻人的手。
“大夫,您赶紧的,世子现在病重呢。”说完又要拽着他往前走,却被老头不留余地的拍开。
听到“世子”二字,绾梅不禁停步,回头看着那两人,她知道两个世子,所以一听到这个字眼,便不禁停住脚步。
“他温王府再有权利地位,也不能不要我这把老骨头的命。”老头语气坚决,势必要歇上一会才肯走。
温王府?那不就是羽歾决?不知为何,不安的心绪由然而生,当即转身折回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