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爱卿。”
虬髯将军闻得声,浑身一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慌忙疾步而出,惶恐跪于两列席间。
“愚臣鲁莽失德,望圣上宽恕。”直肠子武将,不同于文臣。文臣心中,分明想的是奢求宽恕,而出口的话却是“求圣上责罚”“求圣上降罪”等等。
世间哪有人,心甘情愿求罪求罚,不过是些虚伪婉转之词罢了。
而这马升武开口便直道心意,求宽恕,求恕罪。
蠢而勇,莽而忠,不懂伪饰,这也正是夏侯戰对马升武另眼相待之处。
“马爱卿,你说说,你身边这女子如何?”夏侯戰笑问。
“臣……臣……臣酒气上了头,臣,臣知罪。”一张糙脸也不知是醉的,还是急的,通红如血,马申武以头抢地,砰砰作声。
“朕恕你无罪,有话直说!”言语中,隐隐透着不悦,如此扭捏,不得他心。
“是!”马升武虎躯猛地一颤,侧眼看向那跪在不远处的薄纱女子,滚动喉结,咽着口水道,“好看,非常好看,比画里的妖精还勾魂。”
“喜欢吗?”夏侯戰又问。
“喜欢!”忐忑而明晰,龙威之下,如何敢撒谎。
脸更红,大力一磕头,谢罪。
即将成为圣上枕畔的女人,对之评头论足就已是大不敬,他哪敢称喜欢,更不敢肖想。
歌半轻笑,似乎,也有点开始喜欢这手足无措的莽汉。
胸无城府,方能见真,恐怕这也是龟毛的夏侯戰允许这朵奇葩存于朝堂的缘由。
“如此,”夏侯戰斜眼睨向歌半,见她笑,声音也就愉悦了几分,“朕将她赐与你如何?”
“什么?!”
那薄纱女子倏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高处之人,紧咬了粉嫩如花的唇瓣,欲言还休。睫羽颤若残蝶,两行清泪霎时滑落,浸湿了如雪的香腮。
偶尔,那嗔怨的泪光也分了些给一旁的歌半,道不尽的哀怨凄楚,却又参杂了难以忽视的嫉恨怒火,瞅得歌半莫名而又惆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躺着也躺枪,她虽是“坐”着,也无辜中了枪。
夏侯戰不惜玉怜香,与她何干?
她不过是占了后位,后宫三千坑位,多的是位子留给美人儿,她闾丘歌半哪里碍着旁人了。
“臣……”
马升武口拙,额头滴滴冷汗,圣上大方赐赏,但他却没那胆子接。
这么个妙人,只配呈给圣上这等天人享用,哪能给他这般莽汉糟蹋。
他虽蠢,但也知道好歹。
他娘说过,不该要的,绝不能要,否则会招灾。
磕头,拒赏,马升武话未出口,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替他出了声。
“圣武陛下,不可呀!”
粟国使臣亟不可待奔上前,不顾冠帽歪斜,急声作揖而告:“此女子才情卓绝,钟灵毓秀,更难得的是,命里官杀财星气势旺极,若陛下得之,如虎添翼,大业定成!”
旺夫命?歌半挑了眉,命理玄妙,旺与不旺,在于阴阳双方之相和,岂能由一方独断之理。
更何况,观那女子气质面相,心窄浪荡,未克夫就先出墙,有善终便是积了德,何来的旺夫一说?
这粟国老儿,还当真是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