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朝堂,骤雨疾风,风浪过后,又是一贯平静之态。
帝王一念之间,大批老臣被罢黜谪迁,与此同时,又有不少新锐崭露头角,被委以重任。
一番雷厉风行的大动作之后,夏侯戰心中的郁结之气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凝重。
心神不宁,疾步回到龙云殿。
“在外候着,不得打扰。”
屏退左右,夏侯戰取出蓍草,心念担忧之人,躬身占卜。
坎卦!
竟然是坎卦!
坎卦,四大难卦之一,以水为征,一浪接着一浪危险扑来之状,置身层层之坎险之中,犹如陷入人生无底深渊,奋战、挣扎,却是无望。
“不准!不准!”
夏侯戰大怒拂袖,不愿承认面前卦象,纵使已故大国师有言,他已经青出于蓝,乃普天之下卜筮第一人。急忙取出龟骨,平静心神,夏侯戰又诚心散开龟甲。
坎卦!
竟然还是坎卦!
“袁公公!”无法再自欺欺人,夏侯戰捏碎龟甲,疾声道,“传闾丘墨砚!”
闻得帝王焦急之声,殿外袁公公高声唱喏,不敢怠慢,旋即迈腿而走。
“等等!太慢了!朕亲自去一趟!”
话音未落,袁公公惊诧扭过头,只见一个玄色身影在几个宫檐间飞快晃了晃,便不见了踪影。紧跟着,又有几道黑色身影追随那道玄色身影而去。作为宫中老人,袁公公自然知道,那几道黑影便是帝王身边,时刻都在的暗卫。
“如此急切匆忙,究竟还是不是那个高深难测的圣上……”袁公公拧着花白的眉头,兀自纳闷,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直拍着自己白净的面颊,唏嘘道,“啊,罪过罪过……不想要这条小命了,竟然妄自揣摩圣意。”
袁老公公正拍着自己的面颊自言自语之际,一个靛蓝宫衣的小太监快步行来。
“袁公公,”那小太监跑过来,喘息着道,“别馆侍卫来禀,那闾丘墨砚也不知突然发了疯,发了狂要见圣上。侍卫未得令,不敢擅作主张,那闾丘墨砚便动了武。侍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拿下,哪知那闾丘墨砚又以死相逼,非要见到圣上。别馆侍卫莫可奈何,求公公怜悯,向圣上禀告则个。”
“不用了。”袁公公摇了摇手中拂子,喉头里好似还咕哝了一句什么“心有灵犀”。
“袁公公可怜则个,别馆那些爷爷还等着小的回话呢。”小太监满脸焦急之色,并未听清袁公公的嘀咕,只得递出银两,恳求道,“袁公公,求您了。”别馆那些个大老爷们,拳头可不是吃素的,若他今日办事不利,等他回去,那他这小身板怕是要给揍散了架。
“哼,你当杂家是什么人!”袁公公眇那人一眼,并不接那银两,迈开了步子,将笔挺的背影留给那人,冷声道,“杂家说不用了,便是不用了。圣上未卜先知,已经去了。”
“啊?”小太监愣了愣,并未立即反应过来,随即又“啊!”的一声,可算是笑开了花,拱着手作着揖,谢天谢地的道:“圣上英明,圣上神武,大国师后继有人,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而后又在袁公公鄙夷的眼神中,拍了拍胸口,双手合十的碎碎念道:“阿弥托佛,这条小身板总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