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大雪,在破晓时分戛然而止,来时毫无征兆,去时亦同样匆忙。金乌重现东方,万丈光芒迫人。
屋瓦上累积的厚重冰雪融化开来,千条万线,一股一股,哗哗掉下屋檐。
“圣上,你醒了。”
静谧压抑的别馆之内,传出女子欣喜愉悦的声音,让闻言之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龙纹玉扳指微动,生死难料的夏侯戰,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长眸忽地打开,满是警惕与惊忧。胸口处剧烈的疼痛,几乎在醒来的同一刻,传递到脑海,让他难以忽视,但却使他更添了几分清明。
夏侯戰睁着眼,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静静看着面前这个疲倦但却绝美倾城的女子。
那女子坐在榻沿,低垂螓首,同样无声看着他,黑琉璃一般美丽的眸子里,好似住了一头小鹿,蓄满了欢喜明亮的泪水。
“……是你吗?”夏侯戰贪婪的看着眼前的温柔女子,异样的意乱情迷,忍着胸口的剧痛,艰难而又万分感激的出了声。
那女子脸色稍变,侧过脸,避开夏侯戰灼灼的视线,娇羞颔了首。
夏侯戰激动得轻咳,无视胸口撕裂般的剧痛,欲要起身,不顾一切拥抱榻前女子,那女子赶紧回过头,双手轻轻按住夏侯戰的双肩,娇嗔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叫他乖乖躺回榻上。
“歌……唔……”夏侯戰瞬间大汗淋漓,痛苦闷哼一声,一手捂在胸口之上,长眸睁大,难以置信的望向榻前的闾丘歌半,道,“是你吗,水儿?”
“是我呀,戰,”那榻前女子满脸焦急,眼中的泪珠儿滚落出来,将手中毛巾放入一旁的热水当中,双手拧了又拿出来,细细的替夏侯戰擦拭,心疼的道,“都是墨砚哥哥趁人之危,在你元神归位的最后关头,击伤自己,妄图用他自己一命,来连累你一命。还好,近旁侍卫出手及时,我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没事。”
夏侯戰睁着眼,定定望向眼前女子,对女子后面的话充耳不闻,仿佛是要一再确定,猛地握住女子白瓷一般的细腻手腕,感受着胸口蚀骨的疼痛,冷汗涔涔的再道:“是你吗,水儿?”
“是我呀,”那女子温和笑了笑,将自己的手腕从夏侯戰掌中缓缓抽了出来,借换洗毛巾之故,移开了目光,不解的道,“戰,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一直追着问这个问题?”
夏侯戰疲倦阖上眼,掩下眸中冷意,气息虚弱的笑道:“死里逃生,你的容颜也恢复如初,太过欢喜了,怕只是在梦里。你在就好,不要再……”接下来的话,淹没在接连不断的,夹杂着莫大痛苦的咳嗽声里。
“戰,你的话我懂,”女子感动不已,仿佛已经在心中藏了许久的话,终于有了时机脱口而出,“我会一生一世守在你身边,永远不再离开了。你不要再讲话,等养好伤,你为龙,我为凤,龙凤和鸣,我们……我们傲视凡尘,做一对神仙眷侣。”
“水儿,愿意做朕的凤凰……”
夏侯戰咳嗽得更厉害,外面人担心,袁公公提着脑袋,出声打断一对生死鸳鸯的浓情蜜意。
“圣上,老奴斗胆,”袁公公立在门外,揩着额头的冷汗,颤抖着道,“御医已经在外等候,可否进来为圣上诊治疗,老奴罪该……”
夏侯戰捂住胸口,向面前的闾丘歌半颔了首。
“圣上有天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女子惭愧浅笑,拭去眼角泪水,替夏侯戰捏好被脚,出声宣袁公公等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