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啊……诸葛妍躺在崭新的床铺上,辗转反侧。一下子听到那么多惊人的话语,能酣然入睡才是怪事……偏偏今晚如此的风平浪静,她这时候真希望能出去和他们除个妖扫个怪什么的,那样才不会如此闹心。
“对啊,差点忘了,我可以随时通过它来聊聊的……”
她翻过身,仰面躺着抬起手来,叩了三下手表。
“丫头,你也睡不着吧?”刚连通,那面便传来了头箍先生的声音。“正好,我正和这小子谈论那家伙的问题呢。”
“是吗……”这个话题还真是挺让人不舒服的……想到之前在客厅,他坦白一切时的样子,她的心就有种复杂的说不出的痛:
他竟然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怎么起死回生的,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只记得醒来时,他正躺在那即将被塞进贮藏冰柜的大抽屉里。
在那之后,他也不知怎么就拥有了神通之力,还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很多神魔妖怪的事,比如刚见到肖旰头上的光环时,就已知道那是什么神器。好像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于是,他常常感到,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那个高昌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更准确地说:自己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挺可笑的是,他的病并未因这种变化而消失,还是和过去一样,留在了身体里。他还需要定期的化疗,同时,也需要从怪物妖魔身上获取能量。这样,病情才不至于恶化。
最后,他抛开这些沉重的阴霾,明朗地笑着说:他真的很高兴与她重逢,并拥有了他们这样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这让他终于重新又找回了当年那种活着的感觉……
“像他这种死而复生的事例,本身就是极为罕见的奇迹,绝非一般神力可为。而他这样的更是绝无仅有。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先生说,“不过,这倒是挺符合窫窳的传说,还记得吗?那家伙就是因为复活才异变的。可窫窳本身并无这种重生的神力,那些攫取到它神力的妖怪们,也从未起死回生过。”
“嗯……感觉现在他身上的谜团反而更多了。”肖旰沉吟着说。“拨开现象看本质,现在问题的重点是:到底是谁,是什么力量,将他复活的。还有就是他身上那妖气和神力的来源。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很大的玄机……基于此,我觉得,小妍你应该尽快和母亲和好。”
“哎?为、为什么会扯到这上面啊?”
“因为也许可以从你母亲那里能得到些线索也说不定啊。再说,你本来也是有这种打算的吧?”他的潜台词是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多隐情,对母亲的看法应该有所转变了。和好自然就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我不知道……”诸葛妍痛苦地回答。
“抱歉,我不应该在你的家事上这么多嘴的。”肖旰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只顾从旁观的立场看问题,自以为是地说得那般轻松,却没有考虑到人家的心理感受。“这样吧,我带你出去兜兜风,散散心,怎么样?”
“兜风?”
“反正都睡不着,我带你出去,在天上飞两圈如何?”
“我才不想被你抓着,变个老鼠到处飞呢……”
“不是老鼠,是可爱的花栗鼠啊……要不这样,我可以将你变成可爱的小松鼠,让你趴在我的背上,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她不由抿起嘴笑了。
第二天上午,吃早茶的时候(有钱人连吃个早餐都这么讲究),诸葛妍踟蹰地问高昌钰:“那,那个,什么时候妈妈会再来你这儿?”
这是她昨晚“兜风”时下的决心,又在早上犹豫了半天,这才开了这个口。
“你想见她?”高昌钰一听,眼睛发亮地看向她。
她咬着一块点心,勉强点了下头。
“太好了!妍妹,你终于想通了。”他高兴得站起身,直奔客厅的电话,“我现在就给妈打电话,我想她一定会放下工作,飞来见你的。”
“不……不用那么……”
没等她阻拦,高昌钰就已经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号码。
听客厅的动静,一开始他的声音还很兴奋,但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
“那个,妍妹,真不凑巧,妈妈正在外地出差,说是要签个很大的合同,等她回来,一定会来这里的。到时候……”
“嗯。”诸葛妍没抬头,啜了口奶茶说,“本来也不急。等她忙完了再说吧。”
她心里很不平静,本来这是预料之中的,她本来也知道她不至于听了就飞过来,可为什么感觉有些后悔呢?都怪这个笨蛋刚刚话说得太满?
“妈妈刚才听了非常高兴,我感觉得出来,她激动得都快要哭了。”他渲染着朝她笑道。
他在说谎,她听得出来。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她已从忐忑的心境里平静了下来。
她甚至已经开始期待,期待不久的将来,那场重逢的面对面……
到时候会变成怎样的情况,难以预料。
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恨了这么多年的母亲?她也还没想好。
反正这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就眼前而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