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诸葛妍愣住了,她从没见过这个小女孩,却又不觉得陌生。她本该可以想到的,但她好像被那可爱的小样儿摄住了魂魄,变得迟钝而木然。
小女孩的可爱,一方面体现在她一身名牌的儿童套装上,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公主;另一方面,更体现在她大大的富有灵气的眼睛上,波浪式的如洋娃娃般的披肩长发上,和她那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她笑盈盈的小样儿,说她像个小天使一点也没有夸张。
“妈妈——!”
小女孩一进门,就颠颠儿地直奔诸葛妍而来,在高文松那“慢点,别摔着”的亲昵的背景声中,扑到了她身边。
看她伸出小手的样子,显然是想让她抱。但诸葛妍却还没完全缓过神儿来。她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妈妈——毫无做戏的成分,发自真心地,满是亲近地这么喊她。这种冲击感,可不是旁观所能体会的。而原本也是个孩子的她,无法立刻自然地做出反应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她只是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妈妈为救钰哥而生下的那个女儿……
“哈哈哈,”看到她发愣的样子,高老头大笑起来,“亲爱的,看来你真是被我安排的这个‘惊喜’惊到了啊。”
“哇——这就是我可爱的小妹妹吧?”见她还没反应,安丝怡跳起来,扑到那孩子身边,半蹲着搂住她笑道。
“爸爸,”孩子有点被吓到了,她挣扎着从她怀里逃出去,跑到自己爸爸身边问,“她是谁啊?”
“她是你姐姐呀。”
“姐姐?”
“对,她和你一样,都是妈妈的女儿,所以是你的姐姐。”
“你是叫高馨莹吧?我叫诸葛妍。你以后就叫我妍姐吧。”
看母亲表演的言行都如此自然,诸葛妍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于是她笑着冲那孩子说:
“馨莹,以后要和你妍姐姐好好相处喲。”
这话一说,她就觉得不对,因为大家都一下子沉默了。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不会吧,这不是很普通的话吗?”她心里发毛地想。“是我的态度不自然?应该再冷一些?”
“哼,”小馨莹突然变了脸,撅起小嘴大声说,“我才不要什么姐姐呢!”
“怎么啦?宝贝。”她父亲抚着她的小脑袋问。
“她把妈妈都给抢走了!”孩子气呼呼地回答。“妈妈一直都是叫人家莹儿的。以前还说最爱莹儿的,可莹儿来了却一点儿也不高兴,都没抱我……”说到这里,她竟然眼含泪光,要哭出来了……
诸葛妍在心里直骂自己愚钝。刚刚的表现确实太不自然了。而且竟然会没想到,既然母亲一直叫高昌钰为钰儿,当然也会叫馨莹为莹儿啦。
她赶忙起身过去,想要哄哄她,可事与愿违,她满脸赔笑道歉反而让她大哭了起来。并且还朝她嚷嚷着:
“你不是妈妈……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妈妈……”
看来这不仅是孩子任性的气话,也可能是孩子敏锐的感觉和直率的认知已经辨出了异样。装的终究是装的。逃不过孩子纯真的眼睛。
没办法,她只好用那最为简单实用的杀手锏,不再多废话,将她直接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用身体的温度与味道来让孩子感受那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果然有效,小家伙终于在她怀里不哭了,也不闹了,抽泣了一会儿便平静了下来。
而这个过程,也让诸葛妍感觉自己和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亲近了很多。虽然她们容貌上有不少的差异——好像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继承了更多妈妈的优点。血缘上也只有一半的联系。但这些都无法阻碍她的感情,亲情的纽带与假装母亲的戏码,将她们拉得更近了。她发自心底地认同了她这个妹妹。
最后,她亲了那粉嫩的小脸蛋一下,温柔地说:
“莹儿,以后不许再说那种傻话了。快去跟姐姐道歉,从今以后,她就是你最亲的亲人。”
馨莹的扬起那泪痕未干的小脸儿,点了点头。
没过多一会,她真的和她这位姐姐打成了一片。真是小孩的脸,善变的天啊。再加上她的那位哥哥,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亲爱的,我发现你现在对孩子温柔多了,耐心多了。如果你能改改工作狂的嗜好,会是个完美的妈妈。”高文松站在她身边,看着孩子们闹哄哄的样子,笑着说,“当然,也会是完美的妻子……”说罢,他向前一步,拍着手大声道:“好啦好啦,赶紧坐下来吃饭。不是都饿了吗?吃完了再闹吧。”
单从一个家庭的角度来说,这光景,这氛围,真是再和谐不过了。可惜,在这虚虚实实中,夹杂了太多的特异与错位……让真情也变得虚妄。
热热闹闹地吃完了晚餐,又闹哄哄地看了一会电视之后,大家便在诸葛妍那以母亲姿态的命令般的提议下,早早地回屋休息了。其实大家也都累了,只是不甘于这么快结束这个愉快的夜晚。
她们娘仨都睡在了有着大床的卧室。馨莹还小,三人睡在一起也不显得挤。
开始,数这个小东西最活跃,但没多久,她便枕着母亲的胳膊睡着了。她们都陶醉般地看着馨莹那甜甜的睡脸,通过心声,诸葛妍不由得对母亲说:
“她睡着了也非常可爱呢。”
“是啊,就和你小时候一样。”母亲微笑着回答。
对话没有再继续,隔阂也不会因为这种粘合剂而消除。但她们关灯睡下时,不约而同地挤在了靠门的一侧。原因是待到半夜行动时,起来方便。但不能否认,至少在潜意识里,她们还是很希望与对方——也是与自己的身体,靠得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