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
“长孙姑娘,如今我们得罪了宇文成都,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估计一路上还会有追杀。如今我们只有以兄妹相称,隐姓埋名,才可以躲过宇文化及的耳目。”秦琼是一个仔细的人。
“也是,秦大哥救了珑儿,也算有再造之恩,以后珑儿就直接唤大哥了。希望大哥不要嫌弃。”长孙珑儿求之不得。
虽然长孙珑儿坚信秦琼为人,要不是这样,她也不可能提出跟他去洛阳。但是他们毕竟萍水相逢,如今认了兄妹,也可以多了一份安心。
“既然这样,我就叫小姐—珑儿了?”秦琼有些忐忑不安,很显然他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就这样乔装打扮的秦琼,长孙二人一路上兄妹相称,闯过了不少关卡,躲过了宇文成都的眼线,很快到了安阳的郊外。
两人一路上为了躲避宇文成都的追捕,马不停蹄,两人早就累散了架,尤其是长孙珑儿。虽然长孙珑儿不怕吃苦,但她毕竟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如今长途跋涉,她心下早就叫苦不迭,只是碍于面子,不敢叫出声而已。
现在来到越人客栈门前,眼看天就要黑,长孙珑儿想好好休息一下的心情越加叫嚣的厉害,只是她难以启齿。
想那秦琼本是急着要归队的。如果就他一人恐怕早就到了洛阳。而现在他既要躲避宇文成都的追捕,又要顾到长孙珑儿的身体,自然速度明显放慢。
眼见盘缠快要用尽,但是离洛阳显然还有一段时日。秦琼的内心别提有多焦急。但是天色渐黑,不住店恐怕是不行了。
望着长孙珑儿疲惫的神情,秦琼的内心就有说不出的心疼。
一路上长孙珑儿受尽了数不尽的苦难,但是她没有叫过一声苦,一声累。因为救下长孙珑儿是一个意外,所以盘缠根本不可能带够。每一次她总是很乖巧的一顿分成两顿,将自己的剩下的那一份留给秦琼,秦琼不肯,她总是浅笑盈盈的说:“大哥是要奔赴前线打仗,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珑儿平时在家就吃得少,珑儿就这一半的分量就够了。”
或许她在家可能吃的真的不太多,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和他一样要经历舟车劳顿,一样要风餐露宿。别说她曾经是闺阁的小姐,就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也不一定吃得消。
秦琼摸了摸怀中的银两,很显然它只够住一晚上的了。
如果是他一个人,很显然他一定会露宿街头,但是长孙珑儿不可以,她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
他没有犹豫多久,拉着长孙珑儿跨进客栈的店堂。
虽然只是郊外的一个客栈,但是内堂却很是洁净,而且颇有一些文化氛围。
“客官,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脸上堆满了微笑,这是他职业式的招牌动作。
“住店。”秦琼斩钉截铁,没有多余的字眼。只有他知道,先前他还为此思想斗争过。
“一间还是两间?”小二瞄向秦琼旁边的那位美丽姑娘。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躲避战乱的,逃荒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这样偏僻的乡下,一天接待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姐,他小二真的是饱了一辈子的眼福。
“不许看,不然对你不客气。”秦琼一向冷静,但是他实在看不惯小二色迷迷的眼神。一边说着,一边将长孙珑儿拉到身后。
“对不起,客官,我家小二惊吓到尊夫人了。可能是因为小店穷乡僻壤,一连来了那么多贵客,小二有些招架不住。”店里的老板娘赶忙出来打圆场。
秦琼环顾店内,确实有不少的练家子在客栈内。
难道是宇文化及的鹰爪?
虽然两人刚进门的时候,店里的人确实有一些骚动,但那只是一霎那的时间。秦琼可以确定,店里的那些人目标并不是他们。
“老板娘,给我妹子留一间上好的房间。”秦琼向老板娘嘱咐。
“秦大哥?”很显然,长孙珑儿有些不明白。一间房?两个人?
“珑儿,钱不够了,你只管好好休息,大哥有地方休息一晚!”秦琼没有多说,拉长孙珑儿到一边位子上坐下。
“小二,来两碗面条。”秦琼唤来小二。
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先把肚子填饱。实在不行,就到安阳镇上卖艺去。
长孙珑儿知道秦琼一准又是到马厩将就一晚去了。
长孙珑儿的眼中冒着雾气,他的恩情她该如何偿还。
“珑儿。”秦琼刚要安慰长孙珑儿。突然感觉到店堂内一阵杀气。
同时从楼上下来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青衣,干练洒脱,五官英挺,八尺的身躯,腰间的青铜宝剑闪着冷光。
女的红色霓裳,飘逸潇洒,一张柔媚的脸蛋,虽然是胭脂水粉的堆积,却没有世俗的低级妖媚。
不错,来人就是李靖和红拂。
李靖是杨素的远亲,更是一个热血青年。他一身武艺,再加上熟读兵书,自然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施展才华,最后可以光耀门楣。
但是当时的皇帝毋庸置疑是一个昏君,虽然脑子挺灵光的。要不是这样,杨广也不可能在杨坚和独孤皇后的面前做到阳奉阴违,继而让杨坚废掉了忠厚老实的杨勇,改立杨广为太子。
李靖自然不愿意为这样的一个主子卖命。于是当杨玄感一起兵,李靖就来到了杨素家。
杨素是一只老狐狸,曾经帮助杨广登上权力的顶端。
但是杨广这样的人是不会记得曾经的恩情的。自然杨玄感的起兵也绝对没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这样的豪言壮语。有的无非是自己的权力欲望,再加上对杨广轻视他的存在的泄愤而已。
李靖投靠这样的人,不能不说是一次投资的严重失误。
还好有一个叫红拂的女子制止了他错误的行为。
红拂,本名叫什么已经无法考证了。
说是杨素的义女,不如说是舞姬更是贴切一些。
红拂和其他的舞姬一样从小被杨素收养,可能只是一个孤儿,可能只是因为穷困而被父母出卖的其中一个孩子而已。
所以她没有名字,但是有没有名字已经不再重要。
红拂,虽然只是她跳舞时的一个道具,但却取代了她真正的名字而名留青史。
李靖,杨素的远亲,长的一表人才。不仅如此,他还急于表现自己的能力,在酒宴上就已经迫切的向杨素提出自己建设性的建议。
可惜,杨素已经老了,他只是在酒宴上一味的夸奖自己的儿子,至于李靖究竟说了一些什么,他恐怕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杨素不知道李靖是宝。
但从小聪明好学的红拂姑娘却听进去了。
无疑,李靖是一个良才,他缺少的只是一个正确的投靠方向而已。
在其他姐妹向杨素等人献媚的时候,一个计划已经在红拂的心中酝酿。
夜黑风高,胆大的红拂跳进了李靖的厢房。
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是红拂姑娘的成功还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如果盲目的模仿,成功率是微乎其微。
李靖,何许人也?
他没有过人的胆识,以及对人的认知能力,他如何可以成为名将。
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杨素对他的推诿。
他怎么可能没有听出来杨素的心胸狭隘。
良禽择木而栖。
婚姻是如此,选对好的主人何尝不是如此。
显然,杨玄感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他迟迟没有去睡,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红拂。
七色舞姬,彩虹的颜色。
七色的拂尘,各有各的风韵。
只有红色的她,一晚上的注意力都是他。
那个美丽的眼眸,投出的眼神是赞许,是倾佩。
不仅如此,还有惋惜?
惋惜?她居然懂他?
于是李靖也开始注意她。一身红衣包裹着青春舞动的红颜,那样的富有朝气和生命力。虽然只是一根拂尘,但是看得出她有武功的底子。
一个有些身手的舞姬,一个可以明白他迫切愿望的舞姬。
宴会散去,杨素已经有些醉醺醺。但是李靖没有,他需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大脑。因为红衣女子在离去的时候,很有深意的对他比了一个手势。
是三更吗?
已经三更,李靖没有一丝睡意,他在等,等那个可能会影响他一生的约会。
果然,一个娇小的身影窜了进来。
“谁?”李靖故意要试探她的武功。
见招拆招,红拂和他比划了几个回合。
自然李靖早就猜出来人身份,手下自然留情。
红拂女心中也是雪亮。遇到这样的一个男子,是她离开杨府的时候了。
于是女子娇喘着,卖一个破绽跌进男子的怀里。
男人手忙脚乱的扶起软玉温香。
于是,顺理成章,两人私定了终身。
郎有情,妾有意。如果放在现代,那就成功了。
可这种事情发生在杨府,绝对是不可能的。
红拂从小由杨素带大,实质是义女,毕竟杨素都一把年纪了。七个舞姬一起伺候他也吃不消,再加上红拂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杨素疼她,就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武功。但是名义上红拂仍然是杨府的小妾。这李靖居然敢拐带小妾,这罪自然比起司马相如还要厉害。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好歹也算是先斩后奏。但李靖这罪就重了,拐带有夫之妇,可就是给杨素戴绿帽子了。
所以杨素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李靖这小子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抓他回来。
这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这偏僻的郊外客栈,突然来了那么多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