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的目光落至那个笨蛋女子身上。地上那女子爬起来的时候,已经狼狈地羞红了脸,慌慌张张地起来,掸掉身上的尘土。
这样的话,园子里的人多半相信景珍绝对不可能有所作为的。
景珍要是能作出那等大事,绝对是不可能的。一院子的人来此倒有些欺负人的嫌疑了。
景珍一瘸一拐地拖动脚镣疾走几步,来到东方毅的眼皮底下。
“王爷找我何事?”景珍讪讪道,抬头有些无辜地看着东方毅,眼神清澈,睫毛忽闪忽闪的。脸上的麻子略显有些白。倒不甚丑陋。
东方毅定定望向景珍,半响没有回答,暗想是不是真的冤枉了她。冤枉个弱质女流这类事自己是不屑做的。
景珍耐心等待东方毅的回答,眼睛和东方毅对视,并不流露出半分心虚的表情。
李婉余怒未消,上前一步,“毅,干什么?难道我们有的是时间陪着她站在这里吗?你不是有话要问景珍吗?怎么不问?”李婉说完狠狠地瞥一眼景珍。想到自己的衣服,首饰,画像被毁,恨不能上前掐死景珍。
左芊芊也一脸愤怒道:“是啊!这个女人一出现就让人扫兴。我看到这个女人就难受。我们还是快点解决问题好了。赶紧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景珍看看李婉和左芊芊,然后望向东方毅,“怎么回事?王爷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东方毅依然没有吱声,想从景珍的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未能如愿。根据自己对景珍的了解,景珍是个极简单的人,如果真做了那样的事情绝不会这样从容。
东方毅已经基本认定景珍根本就什么也没做。她也根本就做不了。
忽然李婉走到景珍面前,伸出手从景珍的衣服上捏起一丝纤维,拿到眼前细看。
景珍心里一惊,大意失荆州,刚刚得意忘形,真的没好好检查是否带回了什么。不过景珍的惊讶也只在心里,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毅,看看这是什么。”李婉冷笑一声把那束纤维递给东方毅。
东方毅的白净纤长的手指拿过那束东西,用狭长的丹凤眼细细端详。左芊芊也凑了过去,唯恐漏掉什么,唯恐抓不住把柄,唯恐不能给景珍定罪。
不过显然这个就是景珍撕破的衣服的罪证。
证据凿凿,景珍再难狡辩。
李婉和左芊芊露出会心地微笑。
东方毅哼了一声,看着景珍的眼神不再友善,“景珍还很会演戏啊!景珍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东方毅的手一伸把东西递到景珍眼前,险些碰到景珍的眼睛,他的脸上也全是愤怒之色。刚才还真觉得是冤枉了这个贱人了。
景珍小心接过,送至眼前,一番细看,回视东方毅淡淡道:“像是衣服的丝束,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吗?”
“景珍有这样的服装吗?”李婉不待东方毅发话怒问,“景珍有这样好料子的衣服吗?这样的淡紫衣料少之又少,景珍也有吗?今天你不说明白休想活着。”
李婉俨然已经判了景珍死罪。
左芊芊也对东方毅煽风点火道:“王爷,这种衣料需用特殊的染料漂染。普通的人根本不可能穿着的。咱们王府也就我和婉妹各有几件。景珍这个贱人怎么会有呢?”
东方毅刚刚的歉疚已经不复存在,忍住火气,“景珍,今儿是要说明白了。否则断难了断此事。”
景珍嘟起嘴,对着手指噗地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丝束吹散,“是紫衣纤维又怎样了?这能说明什么呢?你们想要治罪也说得明白些。我好像没有听懂你们的话。”
“你剪了婉儿和芊芊的衣服了是不是?你还涂抹的画像是不是?还敢烧房子,毁坏首饰。哪一样不是滔天大罪?你真是胆大妄为。看来是嫌日子过得舒心了。”东方毅的一只大手扼住了景珍的纤细的脖子,稍稍用力,景珍的脸一下子涨红。
景珍伸了手去拉东方毅的手,假装没有成功,自己也努力憋了一口气,脸儿越发紫涨。
萧漠等人都想制止沐王爷,东方慧抢先行了几步,“二哥手下留情,还没有问清。等一切明了再处置不迟。”东方慧的手落到东方毅的手上,将钳制景珍脖颈的大手移开。
其实东方毅也没有太用力,只是景珍想装得可怜些。于是景珍双手捂了脖子,弯了腰,连声咳嗽,神情极为狼狈不堪。
整个园子里静静的,都看着景珍。
好一会儿,景珍脸上的红色才褪去。
很多人的同情心泛滥,觉得王爷也太不男人了。
景珍待得脸色恢复正常,人也立定,挺直背脊,对着东方毅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第一次知道我也真是能干呢。王爷说吧。想要景珍怎样?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景珍要是皱下眉头便不姓景。告诉你,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
景珍叹口气,“再者,如果是你,你要是能走还会留下吗?如果可以有着尊严地活着,我也不会这样任人宰割。爱你一场,除了伤痕累累和一副脚镣我便再没有什么。”景珍说着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上的镣铐。
东方毅稍稍愕然,景珍继续,“王爷,你一个王爷把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放置废园锁了三年。这种枷锁缠身的生活了三年似乎也够了。我似乎也觉得厌倦了。人们常说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可以,我愿意讨要一纸休书。”
景珍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怨尤的眼神里露出无奈,“一切但凭王爷吩咐。如果爱上一个人真的是那么有罪的话,就让我来承担这种罪好了。不过我也想好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到底哪里惹到了王爷和你的夫人们?如果让我死是否也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是怎么剪衣服,烧房子?我又涂抹了什么?毁坏了什么?”
景珍暗自叫绝,怎么没想到自己演戏的技术这样厉害呢?环视一圈,似乎打动了不少观众了。
面色冷峻的萧漠对着东方毅朗声道:“沐王爷,或许真的应该认真调查此时。如果景珍带着脚镣能够做成这一系列的事情。那么说明沐王府也太不堪了。既然证据不足,不如对景珍的处理暂缓。”
一身白衣俊逸的明远也轻声道:“我们也认为不能单凭少许布丝就定罪。就是我想要进入沐王爷的书房也有些难呢。两位嫂夫人的房子外面守卫都很多。不是平常人想要进去就能进去的。”
景珍插话道:“总算有人说句人话。下把有人扔个人头过来就诬赖我杀人可怎么好啊!”说完景珍一声轻叹。
东方毅沉声对景珍道:“如果证明是你做的,你死定了。”
“那么如果不是我做的。王爷要怎样赔偿我的精神损失?你要怎么赔偿我在此处浪费的花花青春?”景珍淡淡问道。
“那是你咎由自取。难道是我要娶你过门吗?如今想要我负责。绝不可能。而且告诉你,此生我绝不会宠幸你。绝不会爱上你。我会任你老死在这里。这就是你赖在我身边的代价。”东方毅阴阴地笑了。
“虽然绝情,不过倒也干脆明了。也是我能够接受的答案。我也不打扰王爷和你的贵客了。王爷请便。”景珍迈了小步子,拖着哗哗响的脚镣转身向破房子走去,故意走出一点歪斜的身影,从背影看定然是萧索失意的。
景珍也阴阴地在心里笑了。
自己也不急着离开的。
这里也是很好玩的。
只是腕上的手镯老是跳动有些让人心烦。
东方毅没有把景珍揪住不放,那个窝囊废定然做不出什么惊人之举。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等到景珍露出狐狸尾巴再对她痛下杀手也不迟。
李婉和左芊芊自然是好不甘心。
明明就有证据怎么就不收拾景珍呢?看来还要多吹些枕边风啊!
东方毅一干人等兴师问罪而来,有些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