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司空和离殇回到蓝家,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到蓝紫翊所在的住所。无视亭中众人审视的目光,乖巧地向着蓝紫翊行一礼后站在一边当亭柱。造主没有发问,她也无需回答,也不能打扰造主的雅兴。
上官泓与胞妹相互对望一眼,第一次见面的他们完全不能适应离殇的举止。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为什么还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站在一边?难道她就不想早点回去休息吗?看她的样子可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
蓝紫翊没有看摇摇欲坠的离殇,转头看着司空,“东西拿到了吗?”司空将怀中之物放在他的面前,有些担心地看着离殇,她似乎病得很厉害,要不要向公子说一句,让她提前回去休息一下?
打开层层包裹住的锦盒,蓝紫翊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合上锦盒,再次递给司空,“把东西给小姐。”司空一愣,没有及时接过他递过来的锦盒。公子真的不再理会离殇了吗?她比小姐更加需要锦盒里的东西,为什么公子不给她?
“司空,别发呆。”离殇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虽是站在一边没有看清蓝紫翊的脸色,但是她还是感觉到蓝紫翊的不悦。司空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不想让他受到责罚。所以她才会暗自提醒他。
司空马上回过神来,接过蓝紫翊手中的锦盒,二话不说转身离去。他知道离殇是冒着被公子发现提醒自己,他不能再为离殇为自己担心。第一次可以侥幸不让公子发现,下一次恐怕没有那么的幸运。
蓝紫翊完全忽略还在一边等候他命令的人。“宫主,那位姑娘似乎不怎么舒服,不如让她下去休息。”秦明然不忍心看着瘦小的人儿在风中摇晃。为什么不向宫主提出请求?她就那么喜欢勉强自己吗?
“退下。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蓝紫翊没有看她,可以说从头到尾他都不曾看她一眼。“是,造主。”离殇平平淡淡地应道。转身往自己的住所走去,她说过不会喜欢上造主,即使真的喜欢上也不会为造主带来困扰。
明明嘴上说着不在乎却看到他对自己的熟视无睹,心中有着层层的失落。像要被人在心脏挖开一个口,用细小的利刃在不停地开凿着更大的伤口。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吗?身为人造人的自己竟妄想拥有人类的幸福。
秦明然看着她寂寞地离去,他从未见过如此冷酷的宫主。而且是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子。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宫主要如此对待她?她又为什么称呼宫主?造主又是什么样的身份象征?
羽蔷神色不悦地看着蓝紫翊,常人也许看不出来,身为女子的自己轻易就能察觉到蓝紫翊的变化。那个女子一出现,他便变得十分的奇怪,眼神也十分的锐利,像是快乐却又是痛苦着。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蓝紫翊。
“宫主,她便是那个杜离殇?”羽蔷轻启红唇问道。她是蓝紫翊的得力助手,又是他所宠爱妹妹的好友。关心一下好友的哥哥并不过分才是。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让他如此难舍的人,是不是与他有过婚约的杜离殇。
蓝紫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是与不是都不再重要。现在的她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件武器。对一件武器需要去费神担心吗?”是的,她不过是一个活着的武器,而且还是一个不会背叛自己的活体武器。
上官泓皱了皱眉头,“宫主,再怎样听话的人也会因为冷待的对待而死心。她的身体似乎不怎么好,宫主还是对她好一些。”习医多年的他一眼便看得出来,离殇的身体损耗极大,再不静养恐怕活到寿命的一半。
“你不用担心,即使我砍掉她的双手,她都不会有任何背叛之心。我可是她的造主。”蓝紫翊不以为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无论自己怎样对待她,她都不会有一丝的抱怨。是她选择成为自己的武器,怪不得自己如此利用她。
上官泓站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希望宫主不要后悔,我可是提醒过你。将来真的后悔的话不要来找我。现在医治还可以有救,如果继续拖延下去,我可不要救一个死人。我可不是神医,做不了如此伟大的事迹。”
羽蔷也跟着站起来,“我先去看一下紫嫣。”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他们的冷战,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拖进战场。倒不如去紫嫣那边看一下她,顺便打听一下她对杜离殇的评价。秦明然默默地转身离去,也许有空的话找一下司空,让他去帮助一下她吧。
离殇闪身躲过长廊上走动的仆人,如同幽灵一般避开所有的生物,向着目的地进发。她的房间位于府中最僻静的地方,没有人会经过那里,那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居住。一间十分简陋的竹屋便是她如今的住所。
推开门,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角落放着一张仅容一个人的床,一个竹制的枕头和一张不算厚的棉被。这便是她的新住所,一个可以容纳被人视为怪物的自己的住所,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避风所。
疲惫地倒在床上,拉过棉被盖在身上,努力忽略阵阵的寒意。看着一室的冷清,她没有任何的抱怨,竹屋竹桌竹床,所有的一切都不允许火的存在。干竹可是很容易着火,尽管自己再怎样的寒冷也无法像他们那般生火取暖。
只能够在心中默默地幻想着火焰带来的温度。也许他认为众人眼中的怪物是不需要像他们要取暖吧?杜离殇的身体在落水受到极大的损伤,即使自己想尽办法来修复这具身体,始终还是无法完全修复。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不是可以撑过这个冬天。
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心定下来进入冥思状态。冬天的自然界虽然没有旺盛的生命元素,但是也有着往常没有的纯净元素。杜离殇的身体也许会想要这些元素,她必须将冬天里的纯净元素化为己用。
“离殇,你在里面吗?我拿了一些药来。”司空的声音传来。送完东西的他可是马不停蹄地赶来,离殇再不吃药的话真的会撑不住。她的房间里可是连最基本的伤药也没有,更不用说其他的药物。
竹门无声打开,司空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屋里面的空气比外面还要寒冷?“司空,怎么待在外面?该不会是外面比里面暖吧?”离殇笑着拉开棉被准备下床招呼客人。司空可是第一个前来拜访的客人,不可以怠慢客人。
“行了,你就躺在被窝里,我可不想被人说对病人不好。”司空快手快脚走到床边阻止她下床。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敢轻易下床,她真的以为自己病不死吗?离殇也只是笑了笑,再次缩回被窝里,哪怕是不暖也好过在外面接触空气。
司空将手中的药递给她,转身走到桌边倒茶让她送服。手碰触到壶身时一愣,冰冷的壶身显示着壶中的茶水早已失去热气。“没有丫环帮你准备茶水吗?怎么冷掉也不让她们换掉?这种天气能喝冷茶吗?”
离殇吞下药丸,“没关系,我喜欢喝冷茶,所以才没有她们来换掉。恐怕要委屈你陪我一起喝冷茶。不过冬天喝冷茶可是很有益,绝对可以让你的怒火冷却下来。要不你试一下。”一句话轻描淡写将他的问话带过,不留一丝的痕迹。
“离殇,有时候不是用忍让便可以得到平静,相反是无尽的起伏。”司空一语相关,他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忍让。是因为她的身份,在世人眼中的怪物身份,让她步步地忍让。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虽不是我的座右铭,但是却让我深信不疑。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认为退让可以得到平静与安宁吗?哪怕我不是人类,也想试一下会不会有宁静。”离殇拥着棉被,轻声道。
“自从我承认身份之后就不再痴心妄想,一心想要得到人类的东西。然而事实却告诉我不能涉足人类的一切,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人造人,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杀人机器。无论是前世的我还是今世的我,都是满手鲜血的刽子手,不配拥有人类的生活。”
司空捏紧手中的茶杯,冰冷的茶水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谎言而是真话。离殇已经认命,在她选择公子作为造主时,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无论是好还是坏,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好了,司空也不要待太长的时间。我可不想让你被他们孤立。”离殇笑着打断他的沉思。那些人也不喜欢与自己接触过深的人。司空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有些事是要让公子知道,哪怕他一点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