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地倒在竹床上,泪水再次打湿枕头。“呐,要怎样才可以赎清我的罪孽?”离殇静静地注视着屋顶。她实在是不愿意存在在这个世上,不想去理会太多的恩恩怨怨。但是一身的罪孽无法让自己如愿。
前世今生,自己都被他人所掌握,自己的人生不能自主。没有人知道那种滋味是如何的难受。不想去杀人却要依靠杀人来活下去,用别人的生命,用别人的一切来延伸自己的生命。这和强盗有什么不同?不,比强盗更加令人憎恨。
目光落在桌上多出来的花瓶,浅黄色的蔷薇花在瓶中摇曳,为冷清的竹屋带来一丝的生气。手指轻轻一动,花枝离开花瓶飘到她的手上。这些花是他们从酒楼带回来的吧?自己在这里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
抚上浅黄色的花瓣,没有一丝的温度,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温暖。暗自在心中嘲笑自己的天真,花又怎么会有温度?它们本来就是没有温度的植物,有温度的话它们也不是花。应该算得上是妖怪吧?
“离殇,睡了吗?我带了一些饭菜来,吃完再休息。”苏湘推开门,蓝紫翊和她同时看着离殇手中的蔷薇瞬间消失不见,而花瓶里却多出一枝蔷薇。离殇也从床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门边,完全让人看不出她的动作。
苏湘僵硬地转头看着身后的人,能够让离殇在短时间之内做出这些动作,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是自己身后的人。她的造主,自己的师兄蓝紫翊。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要他跟着过来,弄得离殇变得如此拘谨。
蓝紫翊尴尬地咳了一声,率先走到桌边坐下来,“殇儿,过来坐下吃饭,你还没有吃饭不是吗?”他自然知道苏湘在想什么,他也没有想到离殇会这样做。虽然有些惊愕也来不及纠正,她还饿着,对身体不好。
离殇没有走上前一步而是后退一步,“帛曳不需要像人类那般进食。”人类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命,身为人造人的她没有这一项缺点。他们早已改变自己的体质,让自己即使在一年不进食里还可以执行命令,完成他们的各项测试。
苏湘在心里叹了一声,“师兄不是还有事要去处理吗?这里就交给我,让我和离殇聊一下天好吗?”言下之意,你这尊大佛就暂时离开这里。否则离殇真的会不吃饭,到时候心疼的人绝对会是他。
蓝紫翊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直直地看着离殇,“殇儿,从酒楼回来之后你再也不会依照我的命令行事,你究竟去见了什么人?是不是和夏岚的死有关?”之前不管自己的命令有多么的无理,她都会执行。
现在的她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决定要不要执行命令。这是她选择自己成为造主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一定是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她的身边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不愿意再听从自己的命令。
离殇终于抬头看着他,“夏岚是创造帛曳的造主,如今他死了,他所设定的一半条律完全消失。若造主想要完全控制帛曳,必须重新设置条律。请问造主是不是要立刻着手进行修改?”
闻言,苏湘二话不说一脚将自家师兄踢出去,当着某人的面前将门关上。“师兄有要紧的事要去办。修改的事情暂时放下。”如果不是蓝紫翊因为离殇的话而愣住,没有防备,她也不会如此顺利将人踢出房间。
离殇没有说话,移步走到桌边坐下来,“苏小姐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刚才她不是说有话和自己说的吗?虽然对于她将自己的造主踢出去有些不满,也不至于拔刀相向,蓝紫翊也不会因为这样杀了师妹。
苏湘坐下来,“你还憎恨我吗?毕竟是我将夏岚带来,让你被杜家赶出来,又让师兄这样对待你。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求你可以原谅我,至少也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离殇,我是真的想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苏小姐言重,帛曳不过是人造人,是没有自主权力的武器,只要造主不追究,帛曳就不会将那些恩怨放在心上,也不会去报复苏小姐。所以苏小姐完全不需要为这等小事耿耿于怀。”离殇一字一句回答她。
秦明然似笑非笑看着狼狈的某人,“我说宫主,你在做什么?不是要去看离殇吗?怎么坐在地上当树木?离殇比较喜欢浅黄色的蔷薇,不是蓝色的树木。我看宫主还是不要白费心思,离殇对不喜欢的东西是不会多看一眼。”
蓝紫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然,有没有人说你多管闲事?”他不是在前面帮上官泓的吗?怎么跑来这里看笑话?都是苏湘那个丫头,居然将自己踢出房间,也不看一下这是谁的地方。简直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秦明然微微一笑,“泓让我来送一些药给离殇,那些毒粉似乎是冲着离殇的。羽蔷只是不幸沾到一些。一些在地上白白浪费了,有一半是在离殇的身上。”没有想到刚走到竹屋便看到他被人踢出来,跌倒在地上当树木。
蓝紫翊脸色又是一变,“为什么刚才不说?”他是不是准备等离殇毒发的时候才说出来?跳起来准备往房间冲去,离殇的身体才刚刚好,再受到毒粉的侵害岂不是让她的身体再次回到原点?
当他要推开房门之际,里面的人也正好打开房门,然后所有的人都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宫主再次摔在地上。“师兄,你在做什么?不喜欢这身衣服吗?”苏湘摸不着头脑,显然不清楚为什么蓝紫翊会摔进来而不是走进来。
离殇走过去伸手扶起蓝紫翊,为他拍去摔倒而沾上的灰尘。虽然丫环整天都有打扫,也难以保证没有灰尘。何况身为富家子弟的他们比其他人都喜欢整洁。为他整理仪表之后便退到一边继续当木头人。
秦明然走进来,“离殇,这是上官给你的药,是治伤寒的。很快就是秋天,你要注意一下身体。如果被子不够暖的话和我们说一声。那些蔷薇种子会让花匠种好,等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看到盛开的蔷薇。”
蓝紫翊一手拉住秦明然,“不是说给解毒的药吗?怎么会变成伤寒的药?”好一个秦明然,竟敢这样捉弄自己?黄泉宫的左右手就可以这样无视自己?信不信自己一刀将他给劈了,让他知道无视自己权威的下场?
“宫主,我只是说拿一些药给离殇,没有说是解毒药。是你误解我的意思。离殇虽说不是百毒不侵但是也不会被这些小毒药给害了。”秦明然慢条斯理地回答。让在一边的苏湘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就连她也不敢捉弄师兄。
蓝紫翊顿时无话可说,也对,都是自己先入为主,完全误解他的意思。苏湘走上前掰开他的手,“师兄不是有事去做吗?怎么还在这里?离殇还没有吃饭。”若不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们也不会打开门去看。
离殇接过他递来的药,“谢谢,被子够暖,不需要再增加。至于那些蔷薇,大概是看不到。让花匠不要将它们种在这里,我不想让它们来纪念我。”说不定那时候的自己早已死去多时,不想用那些花来做陪葬品。
争吵不休的三人同时停下来,转头看着她。蓝紫翊率先回过神来,他在离殇身边的时间比两人都要多,也很快适应离殇的惊人话语。“殇儿,你怎么说如此不吉祥的话?身体虽然是虚弱一些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苏湘用力点头,她的身体绝对没有大碍。如果连上官泓也没有办法将她养好,那么自己就去求父亲找神医来为她调养身体。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不会让她先一步离开这个人世。“离殇,你不要杞人忧天。”秦明然差点被她吓个半死。
离殇小心将药放好,“我活不过这个冬天。”先不用说心魔无法控制,就是逐渐逼近的战争也会让自己在冬天了结生命。她不怪姬缘将自己推到刀尖上。为了姬家的血脉,他必须要放弃自己。战争一旦爆发,自己就会成为众人刺杀的对象。
扣心自问,她不确定自己可以躲过多少次的刺杀。机器也有电池耗尽,机油用尽的那一天。自己再怎么厉害也会受伤,也会被人杀死。
唯一的办法就是听从姬缘的劝告,离开蓝紫翊,远离这是非恩怨。这样才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完成那个任务吗?她无法取决也无法肯定是不是有那个勇气。
三人纳闷地目送她走出竹屋。“你们明白她的话吗?”蓝紫翊不耻下问。他不能再失去离殇。苏湘和秦明然异口同声地说,“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身为造主的你都不明白,我们又怎么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