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微风有着淡淡凉意,紫雨抱着古琴独自走在通往机关城的小路之上,卫庄并没有言明她与麟儿会面的地点,而紫雨也并没有问,这也许就是她与卫庄的默契,她知道,卫庄一定已经设法通知了麟儿,他们的会面一定不会错过。
就在机关城已近眼前的时候,一抹黑影骤然出现在紫雨的面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与紫雨交手的墨玉麒麟。
依旧是一袭密实的装束,让人看不清面貌,在暗夜的映衬之下,一双眼眸闪动着诡异的流光,紫雨依旧是一袭雪色,一把古琴,发间的玉钗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看到紫雨的这身装束,黑麒麟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紫雨跟着他走便是,紫雨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上前搭讪,二人便向着一条小路而去,一路曲曲折折,就在不知道究竟转了几个弯后,黑麒麟将紫雨带到了一扇门前。
紫雨只是默立与黑麒麟身后,并未行动,只见黑麒麟只是在门边轻叩三下,那扇石门便悄然滑开,倒是令紫雨一愣,但是随即便是神色若定地跟随着黑麒麟的脚步,踏进了这扇神秘的石门。
石门之后,是幽暗狭窄的空间,这条地道应该是刚挖成不久,紫雨似乎可以感觉到泥土潮湿的气息在周身萦绕,没过多久前方便可见微微光亮,数十步之后,紫雨便随黑麒麟走出了密道。
一声轻响,密道的石门已然密实地闭合,毫无痕迹,紫雨没有想到,密道竟然是通往机关密室一侧的甬道。
难怪墨玉麒麟出入机关城是如此的便利,难怪卫庄会派他进入机关城卧底,紫雨倒是开始佩服起墨玉麒麟来,这样专业的卧底,可是堪比一支正规部队。
“你去引开墨家弟子。”低沉的声音依旧,黑麒麟的性别始终是个谜,紫雨的视线却是没有在他的身上停驻多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黑麒麟见紫雨毫无意义便一个闪身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紫雨深深地看了黑麒麟消失的方向一眼,握住古琴的手,紧了紧,她最终还是要选择背叛墨家么?
紫雨循着记忆中的方向缓步前行,黑麒麟盗走了机关图纸,那么墨家首先怀疑的对象只有一个--盖聂。
想到此,紫雨的瞳孔一缩,原本是如此,但是如今多了一个她,墨家还是会固执的认为是盖聂所为么?
“没想到你还敢独自到机关城来。”紫雨的脚步虽然轻微,但是若想在高手面前隐藏身形却还是差了一点。
听到来人的声音,紫雨不禁一笑:“这有什么不敢?”翩然回身对上来人的视线:“看样子你们倒是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了?”
紫雨真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脸。
“白凤能来,图纸被偷,除了你怕是不会再有别人了。”盗跖看着眼前楚楚而立的女子,长裙坠地,轻巧的旋身如此的翩然,眸色不由地一暗,但随即便已然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手中把玩儿着一颗椭圆的石头。
“我倒是不相信你们只怀疑我一个人,就算你是,怕墨家也有人不会这么认为,比如……”紫雨心中自然是希望他们只会怀疑自己,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见盗跖一脸地从容,紫雨也没有拐弯抹角:“水寒和渊虹怕是已经交过手了吧?”
“你怎么知道?!”盗跖的双眸不由地大睁,虽说眼前的女子应该是卫庄的卧底,但是她已经离开机关城好多天了,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盗跖的双眸一眯……一脸探究……
高渐离和盖聂……紫雨希望自己的话是错的,但是没有想到,她的到来还是没能改变一切,不过,就凭她一人之力,又能改变什么呢?而她所谓的未卜先知,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呢?
想到此,紫雨不由地暗自咬牙,卫庄的如意算盘打得如此之精,她怎么就能甘心当他手下的一枚棋子?
她慕容紫雨虽说不是什么人物,但是,她也绝对不会甘心当他手下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既然卫庄让她能再踏进墨家机关城,那么一切就不是他说的算了!紫雨暗暗地握紧腰间的镇魂铃,麟儿怕是已经得手,鸩羽千夜……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盗跖一个闪身已近紫雨眼前,紧紧地握住她的衣袖,一脸地紧张,随说眼前的女子身世成谜,但是,有些时候,她说的话,还是很准确的。
“我劝你还是去加派人手,守住中央水池,不然的话……一切都晚了……”紫雨很想将事情告诉盗跖,但是若她将事情和盘托出,必定会影响到事情的发展,若是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那又将会发生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暗自咬了咬牙,紫雨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但是盗跖能不能照办,就是她所不能控制的了……
* * *
紫雨看着盗跖离去的方向,脚步不禁一顿,她究竟是对还是错,她既然想救墨家,又为什么只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她为什么不去直接阻止黑麒麟的行动?
就算是阻止不了,也可以拼得一死而已么?这样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她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紫雨的犹豫,使得站在暗处的一抹人影瞬间而出,一抹寒芒直逼紫雨而来!
“你想背叛卫庄大人?”紫雨面对已近眼前的寒芒,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冷冷地一笑:“黑麒麟,你已经将鸩羽千夜投入中央水池,还是早一步离去比较好,若是再晚些……怕是就走不了了……”
紫雨清冷的笑容,正告诉着黑麒麟,就算是她死了,他也不一定会全身而退。
一阵轻缓地脚步声已在长廊的另一端响起,黑麒麟纵有不甘还是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紫雨知道,他自然不会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来杀她,只不过,既然他已然动了念头,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紫雨看着众人一步步地临近,一抹无力紧蹙在眉间,黑麒麟还是得手了,难怪卫庄会毫不顾忌地让她回到墨家机关城,怕是他已经算准了这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反叛之心,和麟儿的警告与杀机。
当下紫雨莞尔一笑,她的智谋见于卫庄,真是以卵击石,她还以为自己可以有扭转乾坤之力,如今看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是要来将我关起来呢?还是要直接杀了我?”紫雨抱琴含笑而立,视线一一掠过眼前的每一个人。
高渐离冷冽的杀气却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冷上几分,雪女的美眸流转之间,却也是冷冽异常,端木蓉的眼眸幽深若潭,紫雨心下暗忖,视线再度对上了端木蓉的视线,怕是只有她的眼光能勉强称之为好吧。
“是你打伤了班大师和徐夫子?”立于三人身后的盗跖一个闪身便已然在紫雨的眼前,双眸一瞬不瞬地锁住紫雨的视线。
“不是。”可是元凶是谁,我现在还不能说。紫雨将后一句,留在了心里,有些事情,他们知道的越多,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小跖你闪开。”显然高渐离的水寒缓缓而出,只听锵地一声,锐剑正以势不可挡的凌厉直逼紫雨而去!
“不是吧?来真的?”盗跖见高渐离的剑锋已然逼近却是一个回身将紫雨拉到一边避了开去:“上次你救了我一次,这一次就当做是还你一次,你可别误会啊!”
对于高渐离的利剑紫雨倒是没有感到意外,而盗跖的出手相救,紫雨倒是颇感意外,就在盗跖松开紫雨手臂的刹那,水寒的剑锋依旧如影随形!
紫雨猛然抬眼对上了高渐离冰寒的眸子,当下便知道,这一战,已无可避免!
心念只在一瞬间,紫雨的指尖已然拂过琴弦,流转的琴音流泻而出,宛若云水之殇,与水寒的剑锋一遇,竟是迸发出迫人的寒光!
紫雨急速一退,避开了高渐离的下一招攻击,她的上善若水,功力尚浅,怎么能耐住水寒的寒气。
紫雨当下指尖一挑琴音已然转变,身形一晃便飘然立于雪女身后,只因这一瞬间的变动,水寒已然失了先机,只是擦过了紫雨的衣袖,锦缎碎裂的声响显得更加的刺耳。
“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我。”紫雨真的很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但是她又怕一旦说了,事情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紫雨看着已经碎裂的衣袖,并未再多说什么,抬眼对上了众人的视线:“还不相信?”
“你以为,就凭你的几句话我们就可以相信你?”雪女的声音宛若黄莺出谷,流泻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
“如果不是你,那么你来机关城做什么?”高渐离手中的剑依旧泛着冷光,似乎随时准备取了紫雨的性命。
所有的人都将视线锁在了紫雨的身上,这个女子,绝非等闲之辈,如此卓绝的琴艺武功,卫庄派她来,绝不可能是简单的卧底,而且还是如此简单就被发现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