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是上好的生宣,纸边有些泛黄,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铺开纸张,一位翩翩佳人跃然纸上,明显的苗疆少女的打扮,飘飘然如遗世独立,美艳不可方物,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冰蓝色眼眸,更是成为了整幅画的画龙点睛之笔,可见作画之人的绘画功底之深,对画中人的情谊之深。而落款处,罕见的没有写上时间地点作画者谁,只有四个小字,珺儿,吾爱。但这些统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我的妈呀,荣翊,这个美女看上去和你七八分相象啊!尤其是那双蓝眼睛!”南宫晨惊得下巴都可以直接掉到地上去了,“看来你想知道你是谁,估计要从南疆国这边下手啊!”
接过南宫晨手里的画纸看了一眼,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涌上心头。难道,清儿说的没错,他的蓝眼睛,他天生强大得诡异的精神力,是和南疆有关?但是这样,又怎么解释他和慕容翎如出一辙的长相?慕容翎作为太子,天朝皇室的血统是绝对毋庸置疑的,荣翊也相信,像慕容震那么多疑的人,是绝对不会让一个有南疆血统的孩子继承大统的。
如果他没记错,南疆景帝阳璟的妹妹景阳公主,就叫阳珺。只是听说,阳珺在和亲天朝的路上神秘失踪了,天朝怀疑南疆和亲的诚意,因此和南疆国还曾经兵戎相见。这幅画,会不会跟景阳公主在和亲路上的失踪案有联系?
看着画上那双冰蓝的瞳仁,荣翊想起,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只是沉默了一会,荣翊的脑子已经以南宫晨所不能理解的速度转了山路十八弯,正在南宫晨胡乱猜测着画中人和荣翊的关系之时,荣翊开口了:“回去吧阿晨,今晚你的问题就会解决了。”
“啥?”南宫晨掏了掏耳朵,确定没有听错后一脸劫后余生的狂喜,“荣翊,你是说,会有人来帮我破译那些古南岭皇族的密语?真的吗?天哪荣荣你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我就知道有困难找荣翊,什么难题都容易!这名字起得真好……”天马行空地赞美了哥们半天,南宫晨才发现荣翊似乎有些出神,伸手到他面前晃啊晃的:“我说荣闷骚,今儿你是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怎么了,跟清姑娘吵架了?”
“没有。”连想说的话都没说出口,更不用说吵架了。荣翊有些烦躁,面上却不显,“还不回去吗,师傅不会找你吧。”
南宫晨脑子里瞬间浮现出玉玄机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特大号棒槌气势汹汹地追杀自己的场景,后脑勺一滴冷汗滑落,死定,赶紧趁那个变态老头还没发现溜回去,否则被那个死老头发现自己不翻译还跑来跟荣冰块闲扯,呵呵呵呵,恐怕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刚出门几步,南宫晨想想又停住了脚步,不对,那本秘笈是前南岭皇室嫡系才知道的密语,荣翊能请到南疆国皇族的人来帮忙?开什么玩笑,南疆国皇族是那么好请的吗?他们和天朝可是势如水火的耶!
看穿了南宫晨的疑惑,荣翊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今晚你就知道了。”
好吧,一般荣冰块说可以的事情,那就没有办不到的,南宫晨喜滋滋地回去坐等大神支援了。
南宫晨走后,荣翊蔚蓝的深瞳里闪出一丝无奈的神色,轻叹一声,还是开口叫了:“莫邪。”
几日前,南疆国皇宫。龙椅上,一直以温文尔雅形象示人的景帝阳璟,脸上首次出现了雷霆震怒的表情。
“秘笈丢失?宙斯,你可知道,玩忽职守在我南疆该当何罪!”
话音刚落,一个细长如竹竿的人就已经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更好笑的是这丫的居然长了一张娃娃脸,让人根本无法将其人和“宙斯”这个大气滂沱的名字相提并论,但是世界往往就是这么的逗比,越是觉得不可能同时存在的个体就越有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也就是所谓的万物都在矛盾中相互统一罢。
此时这位叫“宙斯”的娃娃脸正耷拉着脑袋汇报,还好这家伙的声音还算正常,至少不是秒杀全场的娃娃音:“启禀皇上,臣不敢有丝毫怠慢。近几日只有惠阳王妃到过藏书阁,在那之后才发现秘笈丢失的。”
“恩?”阳璟妖冶的紫瞳眯起,微微扫过下首,不怒自威的气势展露无疑。而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惠阳王阳珲一瞅阳璟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才知道坏了,他家老哥不会怀疑这事情跟他有关吧,忙不迭跪下:“皇兄明鉴,那东方莲姬已经不是惠阳王府的人了,臣弟不久之前已和此不贞不洁的妇人和离。”心下想着,得,一直认为家丑不可外扬,没有跟自家老哥报备他休妻的事情,这下好了,不仅丢脸丢到朝堂上来了,还惹了一身腥,早知道就应该早点全盘托出了。阳珲心里那个后悔丫,要哪里有后悔药吃就好了。
“哦?”阳璟冷笑,这时间也太刚好了吧,目光移到宙斯身上,“宙斯,藏书阁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宙斯是从刑部提上来的人,自然知道南疆刑罚是如何的苛刻和残忍,自然是坦白从宽了:“启禀皇上,那东方莲姬前来的时候,拿着惠阳王的虎符。”
什么!这下阳珲淡定不了了,全身上下摸了个透,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他一直随身携带的虎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偷走了,而他这个当事人居然浑然不觉!
看着阳珲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这个不甚在意朝堂是非的弟弟是个靠不住的,看样子是栽在自家后院起火上了。这个东方莲姬能有如此手段玩弄一个王爷于股掌之间,除了她个人心机深重之外,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盗虎符,光靠她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背后一定有着高手操纵。不管怎么样,抓着这个莲姬顺藤摸瓜,总会发现些端倪的。
珺儿,关于你的一切,我只有这一本秘笈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它。
就像,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即使那时,一切都已变样。
驿馆,一只苍鹰在半空低低盘旋了一阵,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阳乾的窗前。解下鹰脚下用红丝线缠着的纸条,打开,寥寥几字,却是苍劲有力的狂草,“秘笈再失,疑莲姬盗”。
莲姬?东方莲姬?阳乾蹙眉,低吟了一阵,蓦然失笑,父皇,真是当局者迷。回头,正好见到驿馆小二阿俊在收拾着桌面,阳乾一笑,把纸条直接递给了他。
“阿俊,去,把这张纸条拿给隔壁房间叫阳骁的那位客官。”
当天夜晚,果然如荣翊所料,确实有人来帮南宫晨翻译那些见鬼的古南岭符文了。可是南宫晨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红衣男子的时候,惊得下巴差点磕到桌面上:“你你你你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进来的!”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屋里就多了这么一号人物,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南宫晨使劲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抚惊吓得七荤八素的小心心。
阳骁嘴角扯出一个风流的弧度:“南宫公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样都是苗疆的武学底子,你觉得,你的人能拦得住我吗?”
南宫晨泪奔,确实拦不住啊,阳骁这丫的怎么说也是南疆皇室,前南岭皇族的嫡系子孙啊,自己这半吊子南岭皇族人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但是……“四皇子,本公子这里是挺好上门的,但是跑路可就不容易了。”南宫晨伸出食指在阳骁面前摇了摇,那双无时无刻不乱放电的桃花眼浮现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伏击!
突然中门大开,呼啸的狂风从门外灌入,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阳骁还没看清楚黑影的样子,就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僵硬,定定站在原地不能动弹。第一反应就是,他中毒了!
“哈哈,四皇子,逐年家打雁,今却被小雁儿啄了眼睛,没想到你也有中毒的一天吧?”南宫晨揶揄道,但是语气却没有半分的嘲笑之意。开玩笑,要不是荣翊请来了玉清寒这个帮凶给他配置了这么高大上的药粉,他哪里奈何得了面前这尊大佛?
不过话说回来,看样子这位大神大概是被荣黑心这家伙的什么阴招给引过来的,他怎么会乖乖帮自己翻译那本秘笈呢?想到这个南宫晨就伤脑筋。
看着南宫晨一脸苦恼的表情,阳骁却是泰然一笑:“左不过是为了我南疆的那本秘笈罢了,说吧,无尘公子要我做什么。”
“你有那么好说话?”南宫晨不信。
“我人都被你用毒控制住了,还能耍花样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要是乱译一通,万一都是假冒伪劣产品,我找谁哭去?”南宫晨表示他还是没那么好骗的。
阳骁无奈,他想说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给他们翻译秘笈的好嘛,难道他长得就像是那种不老实的坑货吗?那场轰轰烈烈的大战过后,东方莲姬已死的消息在天朝已经不胫而走,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传到南疆罢了。要是不能知道东方莲姬拿这本秘笈的目的,他又怎么能查到东方莲姬背后的黑手和安插在南疆朝廷里的蛀虫呢?
而现在能入手的,就只有手上有着这本秘笈的南宫晨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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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里说了很多废话,但其实也不是废话,因为这一切都是有根有据的,因为是跳跃式场景,看不懂的亲们可以多琢磨几遍,例如阳乾为何要让阿俊给阳骁带纸条而不吩咐身边的暗卫,为何荣翊就能笃定阳骁会出手帮忙?南疆国秘笈丢失的篓子被捅出来是怎么和荣翊扯上关系的?另外就是,又有好几个新朋友出场鸟~大家自己找找姓名对号入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