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枫臣恶少原还想嘴巴上讨个“吉利”,怎知一进这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除了个粗犷汉子卷起袖管,一声不吭杵在案板边和面团,就跟丢了魂只剩具空壳似的,自知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脸色大变之余,方随便找了处空位坐下。
“哎!大老板,有什么好吃的!统统给我拿来!”
这枫臣恶少是河马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怎知等了半天,那粗犷汉子连招呼一声都不打,更别提回过头来正眼瞧上他一眼,就好比两个人唱戏,不怕一个人把戏给唱砸了!怕就怕,这人存心不跟你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枫臣恶少赶巧儿,就是碰上这么个主儿!
店外,赵、黄二人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枫臣恶少寻思了两眼,猜这人八成不是个聋子就是个傻子!姑且不论,旋转目光,又盯梢了旁边刚出笼热气腾腾的馒头,细吞了两口唾沫,肚子里那两只饥饿的鬼早已等不及兴风作浪!
不等粗犷汉子开口,不请自便,伛偻着背迂到了蒸笼前,掏出手便想掀开蒸笼盖!
“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枫臣恶少心一急,被蒸气烫着了,惊得缩回了手,捏住了俩耳垂。
“要什么?馒头还是包子?”
雪落轩辕这才知会了枫臣恶少的存在,但仍然不去看那少年一眼,是不屑去瞟这厮无名小辈,还是不想辱没昔日“天下第一剑”的威名,怕是两者都占了一定的比例。
“可以可以!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了!”
枫臣恶少早已乐呵得找不着北了,揭开蒸笼,贪得无厌地,直塞那馒头一个、一个往怀中盘里跳,全然没顾及到,身后多了一双将他当“贼”看似的眼睛、和一袭比他矮半截的身影。
这双眼睛的主人,方是——小雪舞回风。较之前坐在矮泥墙垛子上灰头土脸的小女孩儿,如今的她已经干净了许多、整洁了许多,身上的衣服也是新裁下来的,怎么看都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虽是这般,枫臣恶少转身之余,还是吓了一大跳!
“哎,小妹妹!你干嘛一声不吭站在我后面啊!借过、借过!”
“你是谁?”
小雪舞回风质问道,拦住枫臣恶少的去路,眼神里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怯弱,似是知道了有个这么英明神武的父亲之后,便对什么都这般有恃无恐了!瞳仁里,反而影射出对枫臣恶少的鄙夷。
“你问谁哈!”
听到面前的小女孩儿这般不客气,枫臣恶少反栽了个不爽快,立马充出副“痞子相”,居高临下地瞪着小雪舞回风,颇有大人吓唬小孩儿的意味!
实际上,他也比小雪舞回风……大不了几岁。
“当然是问你!难道……是问我爹?”
小雪舞回风弱弱地道,回过头深究了眼自己的父亲。
她的父亲,明知道女儿被人欺负,仍像个被封了嘴的“闷葫芦”,死不出气,全然消去了之前的英雄气概,这样的父亲,让小雪舞回风沉下的脸……不觉又写下了失望。
“你爹!?……”
枫臣恶少一脸惊异,难以置信,一个沉着稳重的父亲,怎会生出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女儿!自觉踩了个香蕉皮,可他不能摔下坡,而必须踩着香蕉皮、顺着坡往下滑,立马换了个脸色!
“哦!原来你是小老板啊!失敬、失敬!”
方作了两个揖,枫臣恶少便欲蒙混过关,绕个道绕过去,熟料小雪舞回风两手一摊,又拦住了他的去路,根本不让他过去!似是跟枫臣恶少缠上了!不对!是跟枫臣恶少怀中盘里的馒头缠上了!
“你到底是谁?”
恭维的话,小雪舞回风全当耳旁风,只露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脾气倒不是一般的倔。不是问少年要做什么,不是问少年要将馒头带到哪里去,只是固执地问着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身份。
似是这般两两相望,便注定要书写不一样的历史……
枫臣恶少终是泄了底气,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丫头!拿小雪舞回风没辙之余,索性破罐子破摔——转眼间,又换了副“恶人”的嘴脸!
“进来光顾你们的!当然是客人啊!”
“你怎么不给钱,就拿走我爹的馒头和包子?我还以为……你是小偷!”
小雪舞回风嗤之以鼻,脸上又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丝毫不给枫臣恶少台阶下。这人分明就是想白吃白拿!还要装什么有身份、有地位!
被小雪舞回风戳到了痛脚,枫臣恶少难堪之余,不觉冲天空翻了个白眼,两片嘴皮子吧嗒着,也不如之前那么灵光了!但面子上仍挂不过,还在寻思着如何狡辩。
“哦!我以为可以在这里吃,不用叫外卖的吗!”
“你没长眼睛啊!”
被小雪舞回风斥了一声,枫臣恶少方顺着眼风望去,那墙面上黄纸黑字写着“坐食外卖,一律先给钱”!
小雪舞回风立马心明手快将馒头端了过来,等枫臣恶少知道是计,想要夺回,小雪舞回风已经将馒头藏在怀里牢牢的,揣个宝贝似的!
“想吃你就给钱啊!”
小雪舞回风又敛眉挑衅,站到父亲身边,似是仗着有父亲保护自己,便全然不把这个比自己高半截的人放在眼里!
“我实在是没钱!不过我真的是饿得要命了!”
枫臣恶少一面眼馋小雪舞回风手中的馒头,又实在没辙!只能拱手作揖哀求,就差没跪下来叫小雪舞回风“姑奶奶”了!
听到动静的赵、黄二人方才赶了过来,还是赵二愣先开口替枫臣恶少求的情,看小雪舞回风能不能通融一下。
“小姑娘,我这个朋友,真的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对啊,对啊,他再不吃就饿坏了!”
黄花菜也从旁捣鼓。
“对啊,小老板,求你行个好,我请菩萨保佑你!将来嫁个好郎君!好不好?拜托拜托……给我吃哈!”
枫臣恶少又拱手拍马屁,跟小雪舞回风打着商量,实际上,权当睁眼说瞎话!方探出贼手,小雪舞回风对着来人手腕,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