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走路仿若不倒翁的小妹妹。
小妹妹的声音,如同冰糖葫芦一样甜美,可雪舞回风回头的间隙,还是受了惊吓,如果刚才不是个娃娃,而是企图偷袭的敌人,那么自己不死、也会重伤。
拾了眼掬起的信,雪舞回风将信接过,上面只书了三个大字,读信之人当下心领神会,显然,只有抵达了所指的地点,才能知道下一步指示。
走了几里路,雪舞回风方抵达目的地。龍王廟。确定无误,方谨慎走入庙内,这庙宇虽早已废弃,四面也结满了蜘蛛网,擅入之人仍不敢掉以轻心,恐防会有埋伏。
踱了几步,确定四下无人,才放心大胆朝祭坛边走去,一个类似信封的锦盒闯入视线。
“这个月十五,富贵庄园。后天……”
读信之人低低呢喃,又是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不走到最后一步,断然不会透露要杀之人是谁。任其心思再怎么缜密,也万般不会想到,如此周全的布局,又怎么可能,仅仅是一个盐帮老大所能掌控的?
指定的日子如期而至。
这日,富贵庄园,也是热闹非凡,为了撑场面,庄主秦天霸还特意请来杂耍班子,表面上是替自己贺寿,实际上,谁不知道,是为了讨好新上任的——监司大人?
恰逢白天,庄园里,众人都为杂耍班子所吸引,没有谁注意到,人群里多了一个小混混——枫臣恶少,不同的是,今日身边还多了一位如花美眷?
这女子倒也生得标致,两鬓云发盘起,在脑后梳成一个田螺髻,金丝线裹在上面,垂落成穗帘,浑身上下都金光灿灿,而且大庭广众下,毫不避讳缠着枫臣恶少的胳膊。
从衣着到举止,无不透露出一个讯息。她想做的事,看谁能把她怎么样?这位骄纵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时今日的秦大小姐——秦莺莺。
两人手挽手,有说有笑,走下台阶。
“好——”
人群里又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这边,一个小姑娘下腰,用足尖支起旋转的手绢,那边,一个大汉用头顶起个小孩儿,两个人手脚转铁圈,旁边,还有位大姑娘手拿数十根铁锨子转碗碟,应有尽有,精彩纷呈。
对面人群里穿梭过一道雪影。
雪舞回风是借着贺寿名义,堂而皇之混入富贵庄园,任务安排在今天晚上动手。
只一眼,枫臣恶少又按捺不住了,他又何曾同哪个女子,有着这样的心意相通?似乎无论雪舞回风走到哪里,他都能第一时间辨认。
“你怎么了?”
此时的枫臣恶少,好比陷在泥潭里的破车,任秦莺莺怎么拉,也拉不动。秦莺莺在说什么,枫臣恶少也置若罔闻,撇下身旁之人,自顾自朝着画面最后定格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怎么了,好比每次那个女子出现,他就会魂不守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她走到哪里,自己便会不由自主追随。那个女子身上,有股令他难以抗拒的……魔力?
好比一条穿梭在云端里的飞龙,枫臣恶少推开这位大叔,又挤开那位大婶,秦莺莺也在后面翘首眼巴巴盯着,生怕自己的如意郎君走丢了。
“喂,你在找谁啊?”
好不容易追上前,秦莺莺忙拉住枫臣恶少的衣料,那份紧张,好比心上人的魂刚被谁勾了去,她可不允许枫臣恶少在意其他的女孩子,他的眼里只能容得下一个女人。
“我、我当然在找美女啊!”
知道秦大小姐是个“醋坛子”,枫臣恶少哪敢正儿八经?手指轻佻地滑过佳人的下巴。只是刚说完,秦莺莺的老虎钳已钳上了他的耳朵。
“你、你敢——”
“秦大小姐谋杀亲夫啊!”
只一句,引来围观之人哄堂大笑。秦莺莺也不再闹腾了,粉面含春,任由枫臣恶少拥着自己走出人群。
夜幕降临,一席人从长廊里缓缓走了过来。
原来是监司大人,因为同秦天霸闹了个不欢而散,提早打道回府,而此时,其他人不是看节目,就是攀关系,这些,对某人来说,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谁——”
这监司大人只不过看到个背影,就浑身吓破了胆,前后护卫也加强了戒备,待凉亭之人缓缓转身,见不过是名女子,悬着的心方才又吞回了肚子里。
“走——”
“可以为我留步吗,监司大人?”
说话之人,正是雪舞回风。她已在凉亭静候多时,便是要来个守株待兔——取得眼前人首级!
“容我献上一曲,务请监司大人欣赏。”
这监司大人原本便是个好色之徒,见这女子,有几分姿色,而且,居然能识得他监司大人的身份,倒也不是个鱼目混珠之辈,不免对眼前之人产生了几分兴趣。
“去,到那边等我!”
一行人刚领命下去,淫笑立马扯上了这监司大人的嘴角,慢悠悠踱入凉亭,殊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己马上便要魂归西天矣。
一切依照计划行事。
只见雪舞回风不紧不慢坐于案前,指尖抚上琴弦,纤纤擢素手,皎皎明月光,旋律伴随着月光,自指尖流淌出来,弹的是东瀛浪人的曲目,节奏轻灵而跳跃,而雪舞回风的美目,时而洞悉着眼前之人,时而又按揭于琴弦之上。
只可惜,两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抚琴之人,要的是听琴之人的——命;而听琴之人,想的是抚琴之人的。人。
“你是哪家青楼的?懂得来这招毛遂自荐?好,你就跟本座走,只要你能让本座喜欢的话,我就带你回京师做小老婆!怎么样?”
这狗官满脑子,还尽在想些猥琐之事,全然没有注意到,抚琴之人的琴音已越来越接近尾声,节奏也越来越明快、流连,若置身于险象环生的峡谷之间。
就在狗官的手,搭上雪舞回风按琴的手之际,琴音戛然而止,一记目光的抬升,杀机顿生,雪舞回风指尖一记回旋,已抛开狗官之手,与此同时,弦断,如惊弓之鸟,划破咽喉。
“老爷——”
待命之人纷纷拔刀相向,涌了上来,雪舞回风看准时机,抽出藏在案桌后的剑,月光下,几道白光刷过,包围之人纷纷倒下,假山后,雪影背对伫立着,血液自剑锋滴落……
“有刺客啊!监司大人被杀了!快来人啊——”
院子里回荡的,是幸存之人的求助声,以及求助之人飞奔的脚步声,而雪舞回风只是漠然转身,面容流淌着不屑,她竟然敢之身犯险,便是有足够的自信。
只是很快,雪舞回风便认识到自己的大意轻敌了,事实是,杀人命案发生不到一个时辰,秦天霸便封锁了所有出口,而且几乎出动府中所有人,务必揪出杀人凶手,雪舞回风无处可逃!
没有人料想到,雪舞回风会躲在大桥底下,直至……枫臣恶少的出现。他同这个女子,便是有这样的心意相通。
当枫臣恶少、赵二愣陪着受了惊吓的秦莺莺回房,经过大桥,秦莺莺没有生疑,赵二愣没有多想,唯独这个枫臣恶少鬼使神差停下了脚步,向大桥底下瞥了去。
粼粼波光在佳人侧脸顾盼流离,就在那一刹那,昔日画面历历浮上枫臣恶少心头。他从水中将这个女子捞起,这个女子躺在自己臂弯,玩味的笑浮上嘴角。
“原来你是人不是鬼,还是个、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