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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四面都潜伏在深灰色中,只有微弱烛光舍命相陪,蟋蟀躲在不知名的角落,不厌其烦浅吟孤单的歌,门窗紧闭,隔绝在两个世界。仅能从洞开的暗格里,瞥见佳人岿然不动的倩影,平添几缕疲惫。

傍坐烛台边的身姿,是雪舞回风,那个在大牢里已死过一次的人,亦是——月神。古老的传说里,太阳代表希望,月亮代表死亡,日神掌生,月神管、死。

都是假的。

杀人抵债,身陷囹圄,说出主谋,都不过是最亲之人同那个魏将军合力设的局,那个可亲可敬的姐姐?也在极力保全的同时,可耻地充当了同谋。而雪舞回风,无疑是这场肃杀试炼最为成功的试验品。

烛光频频跳跃,勾勒出的,是佳人峨眉紧蹙、满腹心事的面容,双瞳,也为忧愁的薄雾束缚,那画面,太过安静,冻结了或冷峻、或哀伤的轮廓。

后知后觉,静坐之人举杯,饮尽了风雪。蔻丹,在烛光的渲染下,晕开琥珀色的光泽,分不清,饮下的,究竟是酒?是水?若是酒,为何这般淡?若是水,何以清淡之中,又分明浅尝着苦涩……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原来,她亦有愁苦,只是较常人来得不那么强烈。什么时候,她亦开始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人?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瓷杯,在指端垂悬,迟迟不知归向何处,终因承载不了心事的重量,在桌面落定尘埃。

无需侧目,她自是知晓,案桌上,摆放剑侧的,是魏守义——那个魏将军今日嘱咐的信函。里面,涵盖了此次行动要杀的人,名簿、以及身份。国库去年失窃了批黄金,他们怀疑,与信函里的人有关。

受命之人不去打扰,信函便静静沉睡着。

杀人,于她,从来不是难以定夺的决定,不是吗?此刻,她在徘徊什么?她又在犹豫什么?

许久,静坐之人拉下眼帘,将愁苦阻隔心门之外。眸光,却在触及信物的刹那,不便再多停留片刻;片刻,只会让心痛如刀绞,甚至这般痛如刀绞的念头,都演化为,比试炼更为残酷的考验。杀手,是不会有感情的。

不想去过多揣测,徐徐地,静坐之人起身,移步窗前。闲置窗畔的茶花,也为愁苦的气息感染,搬弄出凋谢的姿态。月明星稀,独上柳梢头,也许明月能捎给她答案,告诉她,应该怎么办?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名字,要杀之人?为什么,她必然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杀他的人?是上天有意的安排、还是因缘际会不经心的捉弄?

月色,却愈发不可遏止,让伫立之人深陷其中,深陷那片……黑白浮动的幻影。满盈的夜,谁执柔荑飞越湖面?谁的臂弯相伴左右?谁的瞳孔倒映眼泉?谁的吴侬软语回荡在耳边?只为那句。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失了、分寸,乱了、呼吸。两颊,也为胭脂色云霞飞染。似是与那个人相系,心绪便颇不宁静,一徐徐喜悦,一点点情不自禁,原来,她亦有波澜,只是可不可以、不必隐藏得那么辛苦?

办不到的,办不到的,教她怎么可以?无论如何,她都下不了手。该怎么做呢?告诉那个魏将军,她的难以定夺?不可能的,那样,还是会有其他人取走他的性命!

就这么惶惑不安地,伫立之人重新坐定身姿,如同等待救赎的罪人,期盼谁来将她从地狱拉回?烛焰在风中舞动,瞬息幻化成魔鬼狰狞的面孔。寒噤,却在顷刻唤醒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爹、爹——”

“风儿——”

“爹,我不要什么幸福,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跟你同生、共死!”

泪光点点,斑斓了谁的瞳孔?

幸福,于她,从来是件奢侈品。她说过的,抛却幸福,她的幸福,早就被枫臣秀一给毁了!她不可以,背弃自己的誓言,她不可以,有辱自己的使命,更加不可以,不可以背叛自己的父亲!

再也不允自己犹豫徘徊,静坐之人起身向门廊走去,一记重按,将所有怨气,发泄在门廊上。她憎恨,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她憎恨,那个让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侵占她的领域?为什么?为什么要擅改她的思想?那个人有什么权力?那个人凭什么?打败枫臣秀一,是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理由,她不可以、就这么放弃!

“恶少,一定要死!”

朱阁门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谁的话语,顺着雨水蜿蜒,写下时光荏苒、蜚短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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