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爹与娘都不是蓝眼睛,为什么我的眼睛是蓝色的?
槿如似乎知道原因,但她一直都不肯告诉我,只要我相信,我一定是爹的孩子就够了。既然她不愿意讲,那我也就不问了。反正是与不是,爹都不会承认我是他的孩子的。即使他承认了,他的关爱于我而言,也早已是不需要的了。
将近四个月就这样过去了,虽然每个月都有四五天可以出去,但其他时候就一直呆在这个简洁的房间里。
三姐一直很得宠,其实这里面的原因大家都清楚,爹是丞相。
童年的不幸让我比一般人过早的成熟,我看东西也比一般人透彻许多,再加上槿如教过我读书,我懂的东西或许也比一般人多得多。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憎恨。
十一月份的天很冷,十九这一天,下起了第一场雪。
这一日,是娘的忌日。
虽然三姐对我不好,但是屋子里的炭火和棉被,样样不缺,屋里也很暖和。以往在府里,冬天总是最难熬的时候,没有炭火和棉被的我,总会瑟缩在被子里,一步也不肯迈出去。可时间长了,我渐渐地也不怕冷了。所以现在的温暖反而让我有些不适,尤其是想到了三姐那张虚伪的脸,我根本不想呆在她为我准备的房间里。
我脱下最外面厚厚的外套,只穿着三件单衣,猛然推门而出,今天是可以让我出去的日子,所以绿玉也不拦我。
她看见我穿的这样少,有些惊讶。
我刚走出几步,三姐就出捧着手炉出现在我面前,淡淡道:“天这么冷,又下着大雪,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也没个丫环跟着。你就这么喜欢特别吗?”
我低着头,低声道:“我习惯了穿这样少。”
我没让槿如跟着,也是这些年的习惯。
每年娘的忌日,我都会自己一个人穿着三件单衣,走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独自祭奠娘亲。进了皇宫也不会例外的。
三姐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拍掉掉落在她宝蓝色斗篷上的雪,笑道:“你这孩子,身子本来就不好,穿这样少出去,要是又着了风寒,岂不是又要再在屋里呆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说,要是有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你了呢。”她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瞧瞧,手冻成这样。小环,把我那件墨绿色的斗篷给四妹披上吧。”
我连忙摇头,谢绝道:“三姐,不必这样麻烦,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谁不知道那件墨绿色斗篷是前几天皇帝派人送来的?要我穿着出去,被人看见了可就是僭越犯大忌的事情。我看三姐还要再说话,便急忙道:“我去启祥宫附近,不会有人瞧见的。”
启祥宫是先帝的皇贵妃的住所,已经空置了许久了,平常没什么人会到那里去。所以我这样说了之后,三姐的脸色才好一些,便轻轻颔首:“嗯,你自己注意些。”随后靠近我,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道:“要是不安分,惹出什么事,年前你都不要再出来了。”
我低低应了一声,到了声告辞,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月华宫。
雪下的并不大,但已经把地面覆盖住了。雪地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如同天上那不完满的月亮发出的柔和光芒。整个皇宫都沉寂在白色的世界里,除了白色,就是那若隐若现的红梅,还有那些散发着光彩的宫殿。
我什么时候也能住进其中一所呢?
我摇头摒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为今之计,还是以忍为上,不可锋芒毕露。
忍字心头一把刀,我相信总有一日会刺伤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