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年底,宫里就渐渐热闹了起来。
整个宫里我也没什么熟人,唯一熟悉的也就只有槿如一个人,可是我们是从来不过年的。以往在相府的时候,每到过年,二姐就会到我这里来羞辱我一番,也总是会似真似假的哭诉着自己的娘亲走的早之类的话。其实大娘走得再早,也是大哥成家,二姐年过十三之后才离世的,又怎么会有我娘亲走的早呢?她无非就是来看看我这个从小没有娘的人,过得到底怎么样罢了。
大娘离开之后,二娘就被扶了正,只不过这一切都和我没什么关系,因为在他们眼里,我自始自终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丫环罢了。
今年与往年不一样,可又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皇宫里面举办家宴,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我曾经无意中看到过有些嫔妃在联系才艺,不用想也知道,无非是为了得到皇帝的青睐,渴望自己在家宴上脱颖而出。没到下午的时候,就连三姐的正殿中也会传来轻灵的歌声。
我不得不承认,三姐的声音当真是一绝。
在相府的时候,因为有了三姐的歌声,二娘从来没有被爹遗忘过,三姐帮二娘讨了不少好处,不像我,只会让娘蒙羞,让爹愤怒。
而与往年一样的,是我无法和其他人一样过年。
三姐不准我去参加皇室家宴,说我毕竟不是后宫嫔妃,也不便参加什么家宴。
其实她还是担心,即使有那瓶药水,她还是害怕。因为家宴的时间肯定会超过两个时辰的,而李太医走之后的两天,他跟三姐又说眼睛的颜色若是自己变回来,十二个时辰之内,再点是没有效果的,所以三姐当然怕我的眼睛变回来。可我若是中途退席,也失了礼数,如此以衡量,倒干脆不让我去了。
除夕就这样到了,家宴也即将开始了。
我远远的就听到了管弦乐奏起的声音,这次的家宴,应当是在太湖畔旁。
我正想着这场家宴会是怎样的精致,绿玉推开门,三姐微笑着走进我的房间,笑道:“四妹,这次当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你当明白做姐姐的苦心,好好呆在这里,姐姐会早些回来的。”
我恨不得她永远也不要回来,但面上还是淡淡道:“三姐的意思,我都明白的。”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代表你可以放心。
三姐今天是一身宝蓝色的宫装,上面的淡黄色图案显示着她贵妃的身份,她带着琉璃耳坠,金色的发饰,还有白色的珍珠链,在夜晚淡淡的烛光的照射下会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样的打扮,不可谓不用心。
三姐又吩咐了许多事情,一副好姐姐的样子,直到小环在一旁催了,她才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月华宫建在比较热闹的东宫,自然也比较接近太湖畔,所以那边传来的奏乐声我可以隐约听到一些。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奏乐声隆重起来,想来是家宴正式开始了。
“小姐,”槿如在一旁开口道,“不如来刺绣打发时间吧。以前夫人无事的时候,都会刺绣的,您五岁之前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我深深看了槿如一眼,缓缓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刺绣。”
槿如仿佛知道我这个答案一样,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奴婢早知道小姐是不喜欢这些平常女儿家喜欢的事情的,但还是希望小姐能想她们一样。”
“槿如,我不会和她们一样的,因为我所承受的东西和她们不一样。”是的,在那些女子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我要承受着二姐发泄的怒气;在她们安心熟睡的时候,我要洗那些成堆的衣服;在她们有父母疼爱的时候,我要忍着被爹骂作野种的羞辱。
我是千金小姐,我也是低贱丫鬟。
这样矛盾的身份,造就了我冷血的性格。
所以我和她们是永远也不会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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