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看看去。”文彦帝兴奋地赶紧纵马往前奔去。
一头麝此时正悠闲自得地在草丛里觅食,全然不知危险已悄然降临。
文彦帝看见前面果真有一头麝,他便示意众人:“小心些,不要惊扰到它。”然后把手一伸,随从赶紧递上弓箭,他拉弓搭箭,眯缝着一只眼睛,瞄准了目标,手儿一松,箭便飞快地射了出去。
那头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命中了头部,它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又挣扎了几下,随即便倒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了。
紧跟上来的翩翩一见这情景,开心地大叫道:“中了,中了,皇上,快,取麝香。”
“先前还说不要呢!现在着急起来。”文彦帝忍不住取笑起她来。
随从三两下把死麝体内的麝香给取了出来,直接递给了翩翩。
翩翩手拿着新鲜的麝香,仔细端详起来,见这小东西只有鸡卵大小,重量也很轻,由于是刚取出来的,还带有一股余温,并且异香扑鼻。
“姐姐,”如烟凑了上来,“妹妹身上正好有一个空置的香囊,平时也没什么用,姐姐可以拿去把麝香放进香囊里,随身带着,想必真能作驱邪之用。”
“你想得可真周到。”翩翩愉快地接过了如烟手里的香囊,她其实并不完全相信麝香辟邪一说,她只是单纯觉得好玩,便认真地把香囊挂在了胸前,却殊不知这将给我带来多大的灾难。
回宫后,各宫嫔妃基本都忙着去分享皇上此次狩猎的战利品,有的捉回一只漂亮的山鸡、有的拿回一块上好的狐狸毛皮,而我对于这一切,却毫无兴趣。因为我始终觉得狩猎的行为有些残忍,只是可惜,这是在古代,当时并没有颁布一条类似于野生动物保护法的法律。看着这些人把残忍当有趣,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讨厌这里的一切,包括他,甚至……我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开始讨厌起来。因为我知道,感情的事情如果只开花不结果,那么结束起来要容易得多;一旦结了果,想再抽身离开,就不能够自如洒脱。趁着他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情,我要不要先作一些打算呢?是离宫出走,还是想办法把孩子打掉?
就在我思绪飘摇的时候,翩翩又一次上门来了,也许是炫耀,也许是探望。
“你为什么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呢?狩猎真的很好玩,比以前在学校里春游更刺激更有趣,下次有机会你也一起去吧!”见明珠不在我身边,她也就毫无顾忌地和我聊了起来。
可是,自从她进门开始,我就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强烈的异味,那味道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味儿来。
翩翩暂时忘记了给我讲她身藏麝香一事,她依旧兴致勃勃地给我讲狩猎时发生过的那些惊险有趣的场景。
我看着她上下翻飞的嘴唇,脑子里却在思索着那股味道的由来,很快,我便分辨出她身上是何味道了,因为我猛然回忆起从前爷爷在世的时候摔过一跤,他好象用的种麝香伤痛膏,就和现在翩翩身上这味儿一模一样。我知道,这东西对治疗跌打损伤很有效。
“你这次出去受伤了吗?”我打断了她的“长篇演讲”,没来由地问了她一句。
“没有啊!”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那你身上这味?”
“哦!”她恍然大悟,忙从脖子上掏出一个香囊来给我看,“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吧!这是麝香,当然会有味啦!”
“果真是麝香。”我心里莫名一紧,我突然想起自己从前好象在哪本书里看到过麝香是一种可以导致孕妇流产的药物,但是平日里不学无术的翩翩却未必知道这个。我惊恐地望了一眼翩翩,从她的脸上我也看不出一丝想要害我的痕迹,我不相信她会害我,怎么说我和她也有血脉关系,她不至于这么狠毒的。那么,是谁?是谁要害我的孩子?难道我怀孕的消息走漏了?
“你身上怎么会带有麝香?”我故作平静地问她。
“这个……是皇上赏赐的。”翩翩难掩得意之色。
我差点晕倒过去,但仍不死心地问了她一句:“你把我怀孕的事告诉给皇上了吗?”
翩翩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我,但不知她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顺着我的话答了一句:“也许吧!这次出宫,夜里皇上几乎都陪在我身边,我好象忍不住告诉给他了。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包不住话。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知道你怀孕的事,你认为御医能永久替你保守秘密吗?就连明珠,只怕也靠不住,你隐瞒得了谁啊!”
我大脑一阵眩晕,顾不得分辨她话里的真实性,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刺了一下,连心尖都开始滴血了。看来,他果真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他竟然会卑鄙地用这种手段,利用翩翩来达到让我流产的目的,说不定以前皇后的流产也是拜他所赐,害我还一直怀疑翩翩,而且还在我面前假惺惺地说过什么虎毒不食子之类的话,真是可笑之极。做皇帝的,当真心狠手辣,你风流成性,另结新欢,我也没有怪过你,你却狠心对我这样做。什么狩猎,全是幌子,还想带我一起出去,无非就是想猎取麝香亲自“赏”与我,不料我没去,你就想出假借翩翩之手来除掉我的孩子,这样害人于无形之中,够种!也罢,你既如此无情,我更没有为你保留这个孩子的必要了,我自己主动了却了这桩麻烦,省得最后落个笑柄。
想到这里,我悲哀地对翩翩说:“我很喜欢闻麝香的味道,你可不可以借我戴上几天。”
或许翩翩此时有些怜悯起眼前看上去颓废无比的我来,她嬉笑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不过是皇上赏赐的罢了。自家姐妹,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你若喜欢,尽管拿去戴就是,说什么借不借的,让人笑话。”说完,乐呵呵地取下了香囊,递到我手里。
我颤抖着接过来,不知道是否有心理作用的缘故,我隐约觉得小腹处一阵灼热。我在心底反复地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先前还在暗中谴责那些残忍杀害野生动物的刽子手们,而自己,却这么快就选择要结束那刚刚萌芽的小生命,会不会更加残忍呢?